可惜朱瞻基此时状态十分糟糕,没法做出解释。于谦知道这时候不能拔箭,只得先把露在外面箭竿锯断,然后去隔壁更夫铺里讨碗撒满生姜热水,给他强行灌下去。太子喉咙里发出声呻吟,总算把口气吊回来。
于谦问他怎回事,朱瞻基简略把皇城里变故说遍。于谦不由得瞪大眼睛:“宝船之案果然与朱卜花脱不开干系,这鞑子真是好大狗胆!殿下勿惊,这就去通报南京诸衙署,会同诛杀此獠!”
朱瞻基虚弱地摇摇头。于谦想起太子对南京官场缺乏信任,又拍台子:“那护送您出城,去孝陵卫,去龙江水师,或者去中都凤阳。就不信他能把整个南直隶都收买喽,届时大旗举,四方勤王,他个鞑子难道还想对抗堂堂王师?”
于谦声音慷慨激昂,震得义舍大梁微微颤动。可朱瞻基却露出苦笑:“不成,来不及。……要回京城。”于谦有些不理解,明明纸檄文就能解决事,何必要跑回京城?他还要再劝说,却看到两行泪水从朱瞻基眼里淌出来。
初时泪水还只是涓涓细流,很快便如汨汨泉涌。太子就这样瘫躺在
“于谦?”
这个声线太独特,朱瞻基即使意识模糊,也能分辨得出来。这个声音,总给人种坚定安全感。朱瞻基唇间发出丝释然叹息,松弛着身子倒下去。
于谦时慌手脚,赶紧把太子搀扶到张光滑石台上,然后端来樽陶制烛台。太子状况让他莫名骇然,身湿漉漉奉御服不说,肩上居然还插着根箭!过去半天到底发生什?殿下不是在皇城被好好地保护起来吗?
于谦还未细思,屋外忽然传来阵骚动,纷杂脚步声、呵斥声、女人叫嚷和婴儿啼哭声混在处。于谦回头看向太子,心想莫不是有反贼追过来?可哪来反贼如此大胆,居然还敢沿户搜查?
突然门板响动,传来阵粗,bao拍门声。于谦过去打开门,两边都楞下。原来拍门那位勇士营小校于谦见过,正是他之前在玄津桥前让出坐骑给于谦。
小校也认出于谦,态度变得温和些:“们在搜寻个从皇城逃出来奉御,请问有没有看到?”于谦摇摇头,表示直在里间忙活。小校皱起眉头朝义舍里探看,问这屋子里是否还有别人?于谦道:“还能有什?今天在玄津桥击毙那个白莲教徒就躺在这里,正在验尸。”
说完他略略让开半个身子,让小校看到躺在石台上那具尸体。于谦面相端方憨实,很容易取信于人。小校只扫眼那尸身,便无疑心,做个打扰手势转身离开。
于谦直确认周围再无动静,这才回转到石台上,把那具尸体翻平,露出藏在另侧朱瞻基。
他对小校说,并不算谎话。于谦离开苏荆溪家之后,本来心急火燎赶往皇城,可到西安门前便被挡住。勇士营拒绝任何人入内,即使有过城铁牌也不行。于谦彷徨无计,决定先来附近这座义舍检查下白莲教徒尸体,看能不能找到强有力线索,说服守军放他去见太子。
他万万没想到,太子居然亲身闯进义舍,而且身后追兵居然是勇士营。于谦想破脑袋,也想不通到底怎回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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