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吴定缘,你看着。”朱瞻基喝道。
于谦觉得太子有点过分,正要开口,却被瞪回去。
“吴定缘,你抬起头,看着!”
吴定缘缓缓抬起头。据说人过于悲伤时,会淹没掉其他切情绪。这次他直视太子,太阳穴仅仅只是跳动几下,不似之前那痛楚。
“你爹已经死,爹恐怕也快;你妹下落不明,娘亲也生死不知。非常清楚你现在有多难受,因为今夜本王失去比你更多。”朱瞻基声音很平淡,可每个字发音都咬得极重,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。
海射过黄羊,单骑涉水渡过汹涌西阳河,在忽兰忽失温还见识过瓦剌纵横铁骑。
相比起北方那些粗糙凶蛮鞑子,这些南京守军柔弱像是娘们儿。
守军显然还不知道这边情况,还当有意外发生。他们提着灯笼左晃右照,首先看到是那个戴着枷板犯僧站在门洞当中,看不到表情。个守军问听见响声没有,那个沙弥点点头,拘着双手朝里面指,说石头掉下来。
两个守军知道门洞里吊着块大石,没想到它居然在自己当值时砸,阵抱怨。他们走过犯僧身旁,正要往里去查看。朱瞻基突然双臂抖,束手锁链“哗啦”声掉在地上,那两块木枷也应声裂开。右边块掉落在地,左边块则被他用左手拿住,狠狠朝着其中个守卫砸去。
那守卫哪料到这犯僧竟突然发难,脑后勺被硕大块榆木板子砸中,哎呀声被直接砸晕倒地。另外个守卫听到声音,急忙回头。朱瞻基本想趁灯影晃动之际故技重施,可他右肩毕竟受重伤,刚才那下左臂发力牵动全身肌肉,痛得没法再用力气。
吴定缘没有做声,但也没把视线偏开。
“看到你这副德性,就想起刚才。不过你放心,本王不会像于谦刚才骂那样骂你,你听不懂。也不打算骂你窝囊废,估计这种话你都听腻。”朱瞻基略带嘲讽地抬起下巴,“本王给你说个故事。”
“小时候跟着皇爷爷去讨伐北元,有次在乌腾里大漠赶上场大沙,bao,和护卫们失散。人单骑,水粮罄尽。这时碰到个鞑子牧民,们俩起往外找。整整五天五夜,好几次都绝望,可他总能找到办法撑下去。渴就喝尿,没尿就从牲口粪便里挤汁儿;没吃就吞石龙子、
守卫见同伴被和尚打昏,立刻抽出佩刀扑过来。朱瞻基动弹不得,暗骂句“狗驴卵子”,准备闭眼待毙。可他猛然听得声“砰”,守卫应声倒地,身后苏荆溪放下另外块枷板,把额前乱发撩几撩。
可惜她力气太小,守卫倒而不晕,朱瞻基快步上前,用脚狠狠踢向那倒霉家伙太阳穴,才算事。他正要开口赞扬苏荆溪果决,她却先指指那边。
朱瞻基登时省悟,解决这两个人只意味着危机暂时解除。正阳门另外侧白莲教众,绕路赶到不会太久,城里勇士营也随时可能赶到,必须尽快撤离。他冲那边喊嗓子:“于谦?”
于谦低声道:“再等等。”
朱瞻基浓眉蹙,捂着伤口迈步走过去。他看到吴定缘瘫坐在巨石旁边,保持着抱住父亲姿势,动不动。无论于谦在旁边说什,他都没反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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