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朱瞻基发出声喊到黄册架翻倒下来,之间只有短短数息。等到三、四个大书架冲着梁兴甫扑面砸下来时,他想要躲闪已来不及。梁兴甫冷哼声,双臂举,试图像胡大海力托千金闸样,把两边书架撑起来。
不过这次,他终于失算。
梁兴甫毕竟是个武夫,精通技击,但对文字重量没有概念。只有像于谦这种读书人才知道,这些看似轻飘飘纸册子,如果压实聚在起,其重量该有多惊人,其威势该有多不可阻挡。
整整四个柏木架子挟着近千本黄册轰然倒下,梁兴甫手臂只支撑霎,整个人便被撞翻在地,随即被无数倾泻而下厚纸簿子淹没。时间木屑与尘土齐齐扬起,充塞整个库房。
朱瞻基早早算好个位置,躲在书架与墙壁之间小三角区域。他见到梁兴甫被黄册淹没,赶紧跳出来,边捂住口鼻边走到废墟上头去看个究竟。
伙双足脚踝血脉已被钳住,就算得救松绑,时半会儿也根本没法走路。救下他,只会让逃亡者增加更多负担。
梁兴甫步子迈得很大,寻常人要走五十步距离,他三十步就走完,很快便站到架阁库门前。木门没锁,轻轻虚掩着。梁兴甫刚才直紧盯着周围,确认太子钻进这间架阁库之后并没离开。于是他伸出手臂,推开木门,踏入到这间幽深逼仄黄册世界里来。
库房里漆黑片,只有三四道微弱白光从侧面照进来。梁兴甫眼睛如鹰隼般,这种光照已经足够。他边扫视过排列如林书架,从摞摞黄册间隙朝两侧窥望,边向库房深处走去。梁兴甫体型过于庞大,穿行狭窄过道时,肥厚双肩会刮得书架阵动摇,就像头在密林中觅食熊罴。
太子身影始终离梁兴甫段不远距离,在书架之间跑动,有时候还故意迟延几步,仿佛怕他跟丢似。奇怪是,那个铛铛敲击声始终未停,而且忽前忽后,敲击者显然在不断跑动。
梁兴甫略感惊讶,那不是用来吸引他注意力?他既然都来,为何现在还在孜孜不倦地敲击?难道只是为扰乱心神?他对这种顽童式把戏毫无兴趣,视线始终牢牢锁住前方太子。
只见梁兴甫身
太子身影还在晃动,但梁兴甫并不急着发力追击。他知道架阁库只有这个出口,只要自己牢牢占出过道线,任他怎样都飞不出去。在绝对力量面前,什心机都会被彻底碾压。
架阁库空间毕竟有限,这场古怪追击很快就到尽头。太子背贴墙壁,胸口起伏,似乎再也没路可去。梁兴甫不疾不徐地迈步向前,脚下把细沙碾得沙沙作响。他距离这只穷途末路老鼠,只有最后四排书架距离。
“动手!”朱瞻基突然喝道。
那铛铛声戛然而止,然后阵低沉而有节奏碰撞声,由远及近。梁兴甫眉头微皱,回头望,只见那排排搁满黄册木架如同推金山、倒玉柱般,前后相撞,像骰牌样次第倾倒而来。
这些木架都是五层般高低,彼此间距很近。而且库夫出于偷懒目,把黄册大多摆放在上层隔架,下面比较空,导致头重脚轻。只要有人刻意去推倒架,就会排推排,造成场连锁大倒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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