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很快来到朱瞻基所住舱房门口。这是临靠右侧船眩个小房间,凭窗便可俯瞰运河水景。舱门虚掩,有铮铮琴声从门缝传出来。
据纲首说,这是上次夹带客人之物。那人川资不够,便把这具响泉琴留下来做质押,至今未见赎回。太子上船后把这琴借去,行船途中偶尔会抚上几下。于谦对此乐见其成,这等古雅爱好,总比斗虫强多。
于谦迈进船舱,心里没来由地沉。他不像白龙挂老龙头那懂琴,说不出太子此时弹是什。但这旋律点也不恬淡古雅,反而带着峥嵘肃杀之声,弹琴者心境定不太平——太子这是怎?
他与苏荆溪进舱内,太子方才轻轻停手,屋子里还残留着琴弦微微颤动声音。
“殿下箭伤可有好转?”于谦决定先缓和下气氛。
居然出现动摇。这时候他才意识到,这个疑问本质,就是要在永乐、洪熙两代天子之间站队。
南迁为减负,北迁为戍边,两者根本无对错之别,只取决于天子想要什、大明想要什。
“您刚才说什?”于谦大声喊道,外面水声太大,他时没听清楚。朱瞻基摇摇头,决定还是暂时不说,生怕引出于谦长篇大论。为避开纠缠,太子装作不经意地把头转向别处,恰好看到苏荆溪正在不远处。她凭舷而立,上半身朝外微微探去,颀长脖颈犹如只漂亮白鹤。朱瞻基很好奇苏荆溪到底在看什,竟然如此入神,随着她视线向远处找去,才发现她凝视,是鱼嘴上那座金龙四大王庙。
难道她还在担心吴定缘?朱瞻基暗自猜测,可又不敢直接去问。苏荆溪这个女人,温婉细致,谈吐周到,可他始终琢磨不透,仿佛始终有层纱帘遮挡在前。朱瞻基总有种感觉,旦把纱帘扯开,对面人也就消失不见。
他没凑过去,就这怔怔地看阵苏荆溪侧影,突然宣布:“累,回去休息下。”不待其他两个人有什反应,转身钻进自己舱室之中。
“多亏苏大夫妙手,看再有几日,箭镞便能自己脱落。”太子边说着,边活动下肩膀,动作比之前灵活多。
此时已近黄昏,舱内只有截被辟火套罩着短烛,光线昏暗不定。于谦注意到朱瞻基
正如于谦所言,只要过鱼嘴,行船速度便会提高。因为南旺是会通河高点,向北走是顺流而下,而且分水之后,北边占七分,流力十分丰沛。这条进鲜船本身载重不大,船底擦着水皮飞速向前滑去,气穿过数座湖泊,在傍晚时分抵达安山湖畔。
安山湖是五个水柜最靠北个,幅员不算广阔,但连接大小支流,有处小小船舶集散码头。进鲜船最讲究速度,因此会提前在安山湖做下补给,再到临清那种拥挤大枢纽,便可以节约时间。
船停好之后,纲首带着几个船工去采购食材。于谦自己在房间里计算着水程,算来算去,觉得五月二十六日午时之前,肯定可以抵达临清,希望张泉已经在那里等着。他正琢磨着具体接头方式,忽然门板响动,苏荆溪走进来。
“于司直,殿下招呼们去他房间。”
“什事?”于谦觉得有点突兀。苏荆溪摇摇头,表示也不清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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