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论从什角度看,就是个极普通寒酸小庵而已,任谁也想不到里面藏着大明最危险敌人。他们穿过小院,正要往殿里走,忽然听到左边厢房传出声轻轻、不太确定呼喊:“哥哥?”
吴定缘听这声音,肩膀颤,惊愕地朝那边望去。厢房窗栅后面,露出张憔悴清丽面孔。
“玉露?!”
“大哥!”屋子里声音也下子激动起来。
吴定缘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自己妹妹。自从五月十八日中午吴玉露被绑架之后,她直杳无音信,居然也被带到济南府来。
缘双臂还未恢复,阻挡不得,被她直接把卷饼塞进嘴里。说实话,这捺碾卷儿味道是真不错,入口阵果香面甜,只是他舌头死死顶在咽喉前,不肯咀嚼吞咽。昨叶何手松,那面饼啪下便从嘴里掉到土地上。
昨叶何脸色微微冷:“到底是应天府总捕头家公子,吃不惯庄户人家吃食,倒是怠慢。”说完她俯身从地上捡起那张小饼,在裙子上擦擦,依旧放回筐里,“世事无常,每顿都可能是最后顿,不好好珍惜,堕饿鬼道可再没机会。”
“今天是哪日?”吴定缘问。
“还惦记着日子呢?”昨叶何冷笑道,“今天是五月二十六日,算算日子,他们该到临清。”
从对方微妙语气里,吴定缘知道临清定深有文章。不过那边事他已顾不得,没再追问。这时梁兴甫拴妥马匹,走回到门楼前。昨叶何拍拍手里残渣:“好,咱们去见佛母吧。”
吴定缘双眼瞬间变得通红,他挣扎着,想要冲到厢房前,可却被梁兴甫大手稳稳压住。昨叶何在旁笑道:“你们兄妹才分别八九日,便这般想念,真是令人羡慕。等下见完佛母,再叙亲情不迟。”
吴定缘冷哼声,白莲教这个意图太明显,这是打算用玉露来要挟自己做事,就像要挟吴不平样。
可是他转念想,又觉得不太对。想要挟他,何必绕到济南这折腾?佛母到底打什主意,吴定缘时也糊涂。他只能高声喊句:“玉露你等!”然后跟着他们进正殿。
说是“殿”,其实就是间高窄瓦舍,正中尊弥勒坐莲泥像,像前张香案,供着三色果品,色泽看就是蜡捏。个身穿绍衣银发老太太,正背对
“佛母?”
吴定缘闻言惊,他们千里迢迢把自己弄到济南,竟是要见佛母?
白莲佛母唐赛儿可是个传奇人物,横跨南北信众无数,处处都有拜她香坛。永乐十八年山东大乱,就是她手挑起来,运河为之中断,天下耸动。官军好不容易把大乱镇压,她却销声匿迹。朝廷疯似找她,为此永乐皇帝甚至还把全天下尼姑、坤道都笆遍,也毫无收获。
没想到,她大隐隐于市,居然堂而皇之地待在济南城里头,藏身于这个不起眼白衣庵内,难怪能避开多次搜捕。
梁兴甫和昨叶何左右,带着吴定缘走过门楼。门楼里没有守卫,只依墙放着两堆干柴、架纺车和些香烛裱纸。再往里走,是座砖砌无梁小殿,左右各有处破旧厢房。殿前小院里分出两分田地,里面满是细茎,开满碎白细花,攒簇如伞,应该种是胡萝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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