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天落水之后,是你跳下来救吧?”
“不止,还有太子。”吴定缘连连申明。
“糟糕,他有箭伤,怎能下水呢?这下子于司直和张侯可要怪罪。”苏荆溪苦恼地揉揉太阳穴,“现在太子怎样?”
“呃,他还好,那你,嗯……你呢?”
“在达成目标之前,绝不会死。”
苏荆溪是在五月三十日午夜时分,忽然醒来。
她太阳穴很疼,这是溺水者典型后遗症。苏荆溪挣扎着起身,右手碰到碗尚有余温药汤。她嗅嗅味道,想必是自诩“不为良相便为良医”于谦熬,调配很外行,但算是尽力。
苏荆溪努力回忆着之前发生事情,她只记得枚石弹突然破入舱室,自己大叫声,晕厥过去,此后记忆便茫然缺失。不过在极度痛苦朦胧中,似乎有两个熟悉身影在拼命靠近自己,就像在黄连汤里加入麦冬与枸杞样,在苦中渗入两缕丝丝甜意。
她抬头看向窗外,今晚月色不错,照得外面片静谧银光。岸边那片片麦田正在快速后移,看来这条船终究摆脱追击,顺利过闸。苏荆溪忽然很想看看月光,她站起身来,走出舱室,想要找个高处。
这条曾经驰骋大洋海落船,保留着不少海船痕迹,船舷外侧敷整条杉木质地护舷厚板。苏荆溪还很虚弱,便用手扶着这条护舷板,慢慢朝船尾走去,她记得那里有处绝佳观景位置。
吴定缘知道她指是什。他沉默片刻,似是下什决心似,开口道:“你知道吗?在跳下去那刻,突然觉得很舒心。”
“是盼着出事吗?”苏荆溪嗔怪地看他眼。
“不,不是。”吴定缘半是狼狈、半是恼火地分辩道,“见你落水那刻,脑子里下子完全空白,什身世、复仇、白莲教、铁家,那些纠结事统统都忘,就连看向太子都忘头疼。因为那刻,只想把你救出来,就这件事,没别,心
整条船很是安静,大部分乘客与水手都沉沉睡去,偶尔有几个值夜也都集中在船头。苏荆溪快接近船尾之时,下意识抬头望去,她愕然发现早有个人影站在高处,面对着漕河默然不语。
这条船船尾具有海船典型特征,船板从尾部两侧伸出,如燕尾般,中间则是抱梁与舵杆,构成个高翘窄小平台。从下方望过去,那瘦高影子往那儿戳,恰好将天上那轮皎洁明月分为二,说不出地寂寥。
“吴定缘?”
苏荆溪喊声,影子动动,却没有回答。她脚下转,沿着条窄小木阶朝上走几步,却在个三层舵墩前停住。这里没有阶梯,只垂下来根粗大抱桅索。苏荆溪深吸口气,双臂拽住绳子往上用力,可她高估自己力气,刚到半便发现拽不住,手松,整个人往下掉去。只手突然从上面伸下来,把抓住苏荆溪左手,把她拽上小平台。苏荆溪忽然记起来,她在溺水时感受到,就是这样股力量。
“谢谢。”苏荆溪嫣然笑。吴定缘僵硬地点下头,转过去继续看漕河水面涟漪。苏荆溪大大方方走到他身旁,与他并肩站在栏杆边,明显感觉到旁边人呼吸节奏为之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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