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说,你觉得不该迁都喽?”
周德文下巴上赘肉抖几抖:“们升斗小民,不懂那些军国大事,只求个安安稳稳。迁都啊、废漕啊什,又得是番大折腾。上头打个喷嚏,下面就得震上个三天哪。”
这种没态度,也是种态度。从汪极到周德文,从南京那群*员到孔十八,这路上不愿迁都人可真是不少,看来那位太子爷就算侥幸登基,要面对麻烦也少不。吴定缘暗想,多少有点幸灾乐祸。他给自己找这许多事端,头疼下也是应该。
这辆马车行得迅捷,差不多酉正时分便碾过卢沟桥桥面,不会儿便抵达京城外城。这会儿天已经彻底黑透,浓云遮得丝星月都看不见,空气里湿气却越发浓郁,又场,bao雨可能随时会泼浇下来。
周德文告诉两位贵客,北京城乃是效仿南京与中都凤阳格局所建,分为紫禁城、皇城与外城,外城近似于个方形,四周分有九门。他们马上抵达,即是南城西侧边角宣武门,在前元也叫作顺承门。
本地人。”
周德文扬鞭子,回头笑道:“公子所言不差,小老原是徽州府绩溪县人。”
“哦?”吴定缘没想到他乡贯居然是南直隶,“怎跑到这远地方来?”
周德文苦笑声:“公子可曾听过徙户实京?”
吴定缘觉得这词儿听着有些熟,歪着头想下:“莫非是洪武爷把淮西富户迁去金陵事?”当年朱元璋定都金陵之后,从江淮各地强行迁走万多富户,充实京城。吴定缘在南京邻居,就是被迫从淮西搬到京城,没少抱怨过这事。
吴定缘颇为意外:“前元?原来前元在这里还有座城?”
周德文笑道:“如今整座京城,差不多就是盖在元大都旧址上,格局都差不多,只是往南挪里而已。”
吴定缘在马车上抬起头来,努力从黑暗中去分辨眼前这座大城轮廓。从五月十八日起,他人生里就只剩下个词,那就是“京城”。切努力、切抗争、切辛劳与拼搏,都是因这个词
周德文道:“哼,差不多,有什老子,就有什儿子。这不永乐爷把京城搬到北平嘛,又搞遍。是永乐七年举家从徽州迁过来,那会儿漕河还没修通呢。好在家里有点底子,充做厢长,帮着官府办料,就这扎根在半边店,开个南北车马行,偶尔还能回绩溪去看看。”
说到这里,他扬鞭子,长长叹息声,似有无限感慨。吴定缘原来还奇怪,看周德文家境颇为殷实,怎也入白莲教。听他这讲,大概能理解。好端端在家里待着,突然纸调令,全家来到千里之外苦寒之地,异客远途,不拜佛母还能求谁保佑?
“不是说马上要把京城迁回南京嘛,说不定你也能趁机回去。”昨叶何宽慰道。
周德文却吓得连连摆手:“还是别。小老在这边好歹积攒些产业,儿女也都已经各自成婚。再那迁折腾,只怕又要从头来过。”他又叹道:“家里田地早都分给别房族人,现在再举家搬回去,亲人都成仇人。”
吴定缘暗叹声。这道理跟南京那班*员差不多:自己占得好处,突然来别人要分走,换谁也要滋生不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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