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不敢这说。大明礼仪,从无小事。任何个细节,都关乎那张龙椅归属,大有可争之处。这闹,让所有人都明白过来。于是从大殓那天开始,没有人敢离开紫禁城,每个人都害怕只要自己走,局势便会大变。结果怎样呢?大堆人就耗在钦安殿,吃喝拉撒都在左近,彼此监视掣肘。只可怜张皇后介女流,为不让*人得逞,也只能咬牙硬扛着,可太让人心疼。”
海寿擦擦眼泪,不待吴定缘催促,又道:“古书有云:天子七日而殡。大行皇帝五月二十四日去世,这干人等硬是在宫里头守到六月初,着实令人钦佩……可到出殡时候,又冒出麻烦来。”
吴定缘胳膊松弛半分,他终
傅却突然站出来,说这样绝对不行!”海寿觉出来,胁迫自己这位对朝廷并不熟悉,所以很贴心地加以解说,“这位杨少傅啊,是洪熙皇帝潜邸旧臣,叫杨士奇,如今是少傅兼行在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,所以对礼仪极为敏感。他告诉张皇后,大殓致奠之礼,寓意上绍帝统,不可轻予非人。”
“听不懂,说明白点。”
“也就是说,大殓时候,谁带头给大行皇帝致奠,谁就会被承认有继承皇位名分。”
海寿觉得勒住自己脖子胳膊微微颤,赶紧继续往下讲:“您也定知道,汉王对那把龙椅是有点想法。经杨士奇这提醒,张皇后惊出身冷汗,没想到汉王打算从丧仪这个角度来争位,差点被他得逞,立刻予以回绝。
“可就算不是汉王,总得有个人带头致奠才成啊。张皇后思来想去,既然太子未归,索性从自己另外两个亲生儿子,越王和襄宪王之中选个。没想到汉王还没跳出来,那些朝廷重臣却分裂。您想啊,致奠只能是个人,可藩王却有两位。杨士奇说越王年长,应该选他,可没想到另外位叫吕震大臣说襄宪王聪颖早慧,应该选他。
“这个吕震啊,是永乐皇帝老臣,资历上压过杨士奇头,如今是太子太保兼行在礼部尚书。所以礼法事,他意见特别重要,比别人都有发言权。他这时候跳出来唱反调,乃是因为桩积年恩怨。”海寿跟瓦子里说书似,居然带起腔调来,“当年,嗯,也就年不到吧。洪熙爷刚登基,丧袍穿二十七天。吕公上书,说按古礼,请更换吉服。杨士奇却认为孝心未尽,应该多穿几日。最后洪熙皇帝听从杨士奇意见,大大落吕震脸面。而这两个人也因此结深怨。没想到年不到,两人居然又因为天子丧仪事情吵起来。”
“说正题。”吴定缘不耐烦地催促道。
“他们两位打起来不要紧,可苦其他人。这时候选藩王,差不多相当于选天子,谁敢轻易选边?结果几位眼观鼻,鼻观心,都不肯发表意见。本来呢,张皇后加上那几位重臣,完全可以压制汉王,可吕震挑起这问题,这边人心登时不齐,汉王便压不住。”
海寿重重叹:“几方争起来不要紧,可天子遗体不能直摆在那里呀。大家商量出个折中法子,由张皇后带头致奠,汉王、越王、襄宪王并排施礼,这才算把大殓流程走完。”
“……有意思,这点芝麻小事也值得吵成这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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