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瞻域摇头苦笑:“臣射艺不精,有愧列祖列宗。”
从朱瞻域射击位置到吴定缘,差不多有个百步之遥,火铳射偏点实属正常。至于怎会恰好偏到右手鱼筒,这只能归结为巧合。
这时汉王也开口喝道:“你这个孽子,不是教你在家读书!怎又跑去漕河?”有父王垫话,朱瞻域立刻接道:“启禀父王,儿臣在乐安州听闻南京惨事,极为不安。恰好靳荣遣人送来书信,说有可疑之人在漕河活动。儿臣便自作主张,要为兄长报仇!”他演技很好,此时抬起头来,双眼居然跳动起复仇火焰。
“太子在南京遇害,他个山东都指挥使,相隔千里,怎轮得着他发现线索?”杨士奇站出来质疑道。
“皇后殿下、父王,还有朝堂上诸公,你们难道还没想到吗
”声,万万没想到发生这样变故。吴定缘毫不犹豫,立刻扔掉船桨,不顾右手已残,整个人猛然跃入水中。
洪水虽深,毕竟只是临时涨起,水中没那多杂物。他很快便在下面摸到枚圆筒物事,大喜过望,可捞出水面,却是心中凉。只见鱼筒盖子没,里面灌满浑浊沙水。他单手无法抽取里面东西,只得朝着宽台上奋力扔。
鱼筒划出条弧线,径直落在张皇后脚边。她急忙俯身捡起来,颤抖着双手朝鱼筒里看去,心下片冰凉。那两封至关重要信笺都是生宣写就,吸水性强,只这会儿工夫,便被泡成两团糊在筒壁上半黑纸糜,别说阅读,连从筒里取下来都难。
张皇后想要把它弄出来,可又怕彻底搞坏。尖细指头在筒口彷徨良久,始终无法下手。她瘦削脸颊迅速褪色,上天怎如此残忍,先给点希望,再残忍地在她眼前掐灭。股磅礴怒气,从她胸中升起:是谁敢如此大胆!
在不远处,另外条小船在洪水中飞速接近宽台。船头是个锦袍胖子,双手抬着把余烟袅袅手铳,刚才那铳即是他发出来。这胖子感受到皇后怒意,施施然转过头来,放下火铳,跪倒在船头:“微臣临淄王朱瞻域,护驾来迟,罪该万死!”
听这名字,大部分人还没反应过来是谁,汉王已是喜上眉梢,大牙磨动,暗暗叫声好。而他身旁世子朱瞻坦,见到鱼筒被毁先是大喜,随后发现动手竟然是自己五弟,那欢喜神色还没来得及收回,便与随后涌出嫉恨撞出片尴尬。
“你护什驾!禁军呢?你们都在干什?快把这个在午门之前袭击太子信使狂徒抓起来!凌迟处死!”张皇后愤怒至极,几乎口不择言。
朱瞻域不慌不忙,叩首大声道:“臣先前在漕河之上追查找害太子凶手,此人至为可疑。臣尾随路到京城,可惜晚步。眼见他假借太子之名,欲接近皇后殿下行刺,臣示警不及,只得举铳阻之。只要您与两位亲王无恙,臣甘受责罚。”
他说得大义凛然,冠冕堂皇,时间周围重臣们都有些动摇。吴定缘毕竟来历不明,在鱼筒书信证实之前,谁也没法下定论他是太子方。朱瞻域匆忙赶来,见疑犯靠近贵人,情急之下先发矢阻止,道理上是能解释通。
张皇后怒道:“你若生疑,为何不先射人,却去射鱼筒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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