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说,这本来就不是什罪过。有灾则远近相济,有盗则结堡互守,朝廷救不得,百姓难道还不能自救吗?周德文没错,换在现场,也会干样事。”
“小杏仁你对这件事很在意啊。”吴定缘见他越说情绪越是激动,有些好奇。
于谦轻轻叹声:“你还记得在淮安事情吗?”
“孔十八?”
“当日从方笃那里借兵救太子,没想到把孔十八给抓。离开淮安之后,才知道孔十八闹事前因后果,实在追悔莫及。明明是官府做差事情,他不过是求自保而已,却要承受责罚,这公平吗?这几
想等苏荆溪回来再说,可现在皇上召唤,不得不立即动身。
此时府外已经停好两抬软轿,海寿还颇为细心地铺层镜毯,坐上去丝毫不碎。两人上轿子,在两匹马导引下朝着皇城而去。
杨士奇府邸,恰好就在司天台不远处东总铺胡同。所以六月二日当夜,吴定缘摔伤昏迷之后,就近被送入这里救治。软轿出杨府不远便是贡院,转向南边数百步后,便来到贡院南街与长安御道交叉位置。
当日这里被无数百姓垒起长堤,抵住洪水与汉王。如今四天过去,吴定缘向四周张望,发现大街恢复往日宽阔,堤垒痕迹已半点无存。取而代之是摩肩接踵车马行人,杂乱无章,但洋溢着旺盛活力。
吴定缘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些平头百姓,惊叹于这座城市恢复能力。自从大水退去之后,各处城垣需要重建,官宦府邸需要修补,百姓家私需要添置,公廨庙观需要整治。京城对物资巨大需求,把周边商贩们与民夫们全都吸引过来。朝廷乐见民间可以自行解决,便大开四面城门,不收榷税与入城税。是以这几日京城格外热闹,似已从那场汹涌洪水中恢复元气。
吴定缘抵达京城时,直是凄风,bao雨,所以他对北京最初印象是座潮湿、阴暗混乱大城。今天夏日炎炎,阳光大炽,他才见识到这座年轻大都真实面貌:御街严整笔直,廊铺井然有序,街道纵横交错,构成个极富秩序感空间。湛蓝天空上,不时会飞过只大鹰,叫声清亮。相比起精致繁冗南都,这座诞生没几年新城显得十分粗糙,很多细节缺乏雕饰。但它整体上透着股跃跃向上气质,开阔昂扬,全无金陵暮气沉沉。吴定缘现在稍微能理解,为何朱棣决意要迁都到北京。都城决定王朝性格,他不想让大明过早陷入颓废与安养,还想要保持住开国时锐气。
“哎,永乐十九年,就是从这个路口进贡院,参加辛丑科会试!”于谦兴致勃勃地指着路旁建筑,“那时候大城刚建起来,路面都还没平整完,考官说们是新都第批进士。”
吴定缘没理睬他怀旧,径直问道:“这边堤坝,后来给拆?”
“拆,来影响交通,二来朝廷脸面有点过不去……”于谦语气有些微妙,“朝里有些人,还打算把那个叫周德文大兴厢长治罪。但说服陛下给驳回,毕竟汉王被这边堤坝拦很久嘛,也算有功。”
听于谦愤愤口气,朝廷似乎并不知道昨叶何存在,只当是周德文组织民众。看来她在事情结束之后,便早早隐匿身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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