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碗内茶已去半杯,水已已经半凉。该是添水
回些安慰。
上个月,恰逢诸葛亮开府署事三周年纪念,李严决定上书朝廷,将自己酝酿已久要求提出来。既然孔明能开府,那同为托孤之臣他既使无法做同样事,也该在自己权力范围之内有所提升才对。李严希望能够将蜀汉东部与东吴毗邻江州五个郡划出来独立做为州,而他则出任州刺史,在新州之内开府。这总算能满足下自己自尊心。
李严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,孔明多少也该考虑到两个人交情,但现在这个申请却被朝廷——也就是孔明——冷淡地拒绝,而且口气完全没有转圜余地。朝廷理由是:目前北方大敌当前,需要保持后方稳定,没有必要在行政上多此举。李严感觉到自己矜持被孔明又次践踏。
“是托孤大臣,不是小小地方守将。你不过是怕借此危及你威权罢!孔明啊孔明,难道这大汉就是你诸葛家不成!先帝遗言到底是被谁抛诸脑后!?”
李严越想越气,先帝临终之前刻意把自己拔擢到中都护位置上,无非就是想制衡孔明。这番用心在如今政治大环境下却不能说出来,他只得郁积胸中,眼见孔明坐大,自己却束手无策。李严只觉得心中烦闷无比,突然个念头闪过,他快步走到案前,铺纸研墨,提笔写道:
……明公治达通变,明畅百略,才溢四野,文武并臻,素为国所倚重。届蜀中千里,魏吴十州,未尝见高士若君者也。方今赤县辐裂,凶獠蜂起,昭烈之基,赖明公得安;曹谬惶惶,孙虏噤噤,盖皆畏于君之盛威而不敢侧觑本朝也;而明公身奉仁术,怀悯下情,使黎庶乐业,闾阎无慝,风化肃训,远济南蛮。其功其德,天下宁不知邪?虽古之姜尚、张良,比之蔑如也。
明公既弘发赤德,居功阙伟;朝廷尊崇,益州率俾,万千之望,系公身。弗如奏请今上,乞乘大辂,敬仰衮冕,收授九锡,分藩树屏;前袭周公德望,后格先帝夙愿。此三代令典,汉帝明制。明公脱误从此,则冠带莫不欢欣,匹夫莫不踊跃,民心可用,大计可图矣……
李严凭着口恶气奋笔疾书,明里这份书信极尽溢美之辞,实际上却是暗讽诸葛亮早已实权在握,不过只差九锡个名分罢。写完之后,他立刻把信封,派人即刻送往诸葛亮府邸。个月以后,诸葛亮回封信,信中痛斥李严有非分之想,国家大业未成岂可贪图富贵云云。
对此,李严只能认为诸葛亮没什幽默感,不过他想到孔明看到这封信时那张尴尬脸孔,就觉得心里舒服多。其实他并不认为孔明会作权臣,不过是想借此嘲弄下这个不大喜欢别人说闲话丞相罢………
……李平想到这里,不禁笑出声来。无论如何,他心底还是很为这个恶作剧而感到得意,右手食指得意地在半空划个圈。他拂拂宽大袍袖,将碗口飞舞几只小虫驱走,又端起碗来饮口;放下茶碗,李平脸上笑容顿止,彷佛突然想到什痛心之事。屋内依然没有举烛,透入月光将李平勾勒成尊翁仲般黑影。这黑影静静地怔阵,在黑暗中发出声长长叹息,这叹息听起来是那苍老,那无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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