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想到这赵欣宁滑不溜手,轻轻转便滑过去。他表面慷慨,主动开具五府符牒,却避开最关键钱粮——说白,们给予你方便,你在岭南爱去哪去哪,圣人面前挑不出错,但鲜荔枝事,们文钱不给,你自己晃荡去吧。
李善德不善应变,口舌也不利落,被赵欣宁这搅,背好预案全忘光,站在原地直冒汗。远远廊下何履光抱臂站着,朝这边冷笑。这北人笨得像只清远鸡,还妄想把经略府拖进鲜荔枝这档子事?
何履光思绪,到这里就停住。能让位经略使费神片刻,对个从九品小官已是天大体面。
李善德悻悻回到官驿,看着窗外椰子树发呆。赵欣宁倒是说话算话,半个时辰之后,便送来张填好符牒,随牒送来还有两方檀香木,说是赵书记私人赠送。
他敲打着两块木头,闻着淡淡清香,内心壅滞却无可排遣。杜甫鼓励他在绝境中劈出条生路,李善德也是如此打算,还拟定个计划。可现在岭南经略使拒绝资助,李善德就算想拼死搏,手里都没武器。
己都伏首认命,怎还被说成心思狡黠啊……那文士在何履光耳畔说几句,后者厌恶地皱皱眉头,把剩下甘蔗扔在地上,走开。
文士过去把李善德搀起来,拍拍袍上红土,细声道:”在下是岭南经略门下掌书记赵欣宁。李大使莅临岭南,在下今晚设宴,与大使洗尘。”李善德阵愕然,自己刚被踏在地上受尽侮辱,他怎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话来?”
“大使莫气恼,本地有句俗谚,做人最重要就是开心,乃是养生之道啊。”
“你……”
可李善德知道,掌书记虽只是从八品官,但在经略使手下位卑权重,轻易不可开罪,只好忍气吞声拱拱手:“设宴不必。圣人敕命所限,在下还得履行王事,尽快把土贡办妥才是。”
“算,本就是毫无胜算差遣。你难道还有什期待吗?”
李善德在案几上摊开纸卷,还是听韩承吧,沉舟莫救,先把放妻书写完是正经。他写着写着又哭起来,竟就这伏案睡着。
次日李善德觉醒来,发现纸张被口水洇透。他正要拂袖擦拭,却猛然见只褐油油蜚蠊飞速爬过。这蜚蠊个头之大,
他事先请教过韩承。岭南每年都会有诸色土贡,由朝集使带去京城。如果设法把鲜荔枝归为“土贡”类,那经略府就有义务配合。赵欣宁怎会跳进这个坑里,笑眯眯道:“好教大使知。开元十四年圣人颁下过德音,岭南五府路迢山阻,不在朝集之限。所以这土贡之事,岭南是送不及。”
“下官知道,鲜荔枝转运确实艰难。不过圣人和贵妃之所望,咱们做臣子应该精诚合作,尽力办妥才是。”
赵欣宁当即应允:“这个自然!等下节帅给大使签道通行符牒,只要是岭南管内,广、桂、邕、容、交五州无不可去之者,大使便可以尽展拳脚。
李善德“呃”下,忽然不知该说什才好。
在出发之前,韩承帮他推演过几种可能。“土贡”只是虚晃枪,如果经略使不跳进这个坑,李善德正好可以抬出圣人和贵妃借势,让他们提供经费——他心里直有个计划,只是需要大量钱粮支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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