甚至那几具被抬去解剖尸体,度被谣传是割去心肝食用,引发很大骚动,连巡检司都过来询问。峨利生医生不得不分出神去,帮当地几位乡绅母亲做白内障手术,这才把民众情绪压下去。
“还以为最难对付是疑难杂症呢,没想到会是病人愚昧。”严之榭愤愤不平地说,口吞下半馊饭团。
这次,医疗队队员们终于学到书本上没有东西。他们就像是刚刚离开训练场战士,披挂着精良甲胄,手持着锋锐武器,可踏入现实战场瞬间,便沉入泥泞之中,举步维艰。所有切,都不会像老师讲得那理所当然,也没有现成公式,他们必须依靠自己,在这个冗赘、杂芜而复杂世界步步杀出来。
在巨大压力之下,各种低级失误层出不穷。这支军队几乎是跌跌撞撞朝前冲去,留下路狼藉。这时候,队员们才理解王教授之前说话:“治病和救疫,是完全不同两件事。”
所有伤春悲秋与矫情,全在这种极度忙碌中被稀释至无形。大家不再嫌弃酱油炖菜,有什吃什;也不再挑剔地板肮脏,因为根本没时间躺下安睡。当初姚英子和方三响那段不愉快,早烟消云散。她本来还想
最左列,是各种常见传染病名称,诸如肺鼠疫、霍乱、登革热等;最上行,是二十几种人体发病典型症状,发热、咳嗽、起疹、头疼、眼结膜充血、肝脾肿大等等。倘若种传染病有相关症状,两者交错格子里,便有个朱笔涂勾。
这个表格目然,即使是再差学生,也能按图索骥做出基本判断。
她们俩刚把速查表贴完,第批样本便送过来,盛在个大竹筐里,筐隙满是新鲜泥土。姚英子撸袖子,和宋雅分工埋头做起事来。开始她们还会偶尔交谈几句,可很快厢房里只听见脚步声和器皿碰撞声。
这忙,就是整整三天。
样本像雨后韭菜样,茬又茬,源源不断地从城外送回来,每件都要及时观察、检验、记录,割症室和解剖室时不时还会送来些新鲜人体组织,要立刻得到结果。
在厢房另外角,还有个简陋木架子,上面摆放着为数不多科赫式玻璃培养皿,里面盛放着浓度不明胶培养基,都是拿骨头汤熬。
六月正是闷热潮湿雨季,倒很适合培养物生长,只是苦待在厢房里人。
姚英子觉得自己变成汽车发动机里活塞,无时无刻不在厢房里往复运动,疲于奔命,连吃饭时间都没有。饿啃两口冷馒头就点酱菜,渴喝点热茶——因为两位教授严格要求,只能喝煮沸后水。
老任桥牛肉她再也没机会吃,因为孙希几乎没离开过割症室。他偶尔会来检验室送样本,但没说几句便匆匆离去,黑眼圈深得像副墨镜。至于方三响,姚英子直没见到过,但她收到问询表和样本瓶标签,很多都是他独有大架子笔迹。
甲队只有严之榭偶尔会回来趟,脸依旧胖乎乎,只是神情憔悴得很。从他口中,姚英子得知甲队工作颇为艰难。方面是灾民数量太多;另方面灾民对医疗队手段充满恐惧,语言又不甚通。尤其是抽血,灾民抵触情绪非常大,有几次差点动起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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