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不是个简单活。静脉注射要求个缓字,而用脑门顶在环上,很难控制力度,全身肌肉都得绷紧。这针,足足打分多钟才算打完,姚英子脑门多道竖长红痕,跟二郎神第三只眼似。
姚英子松开翠香,整个人滚落到旁边地上,气喘吁吁。她从来没这紧张过,身体因过于紧绷而酸痛不已。但考验还没过去,硫酸镁到底能不能奏效,尚未可知。
说起来,这还是姚英子第次独立面对个病人,从诊断到治疗,没有人在旁边指点或帮忙。唯评判官,就是对面病人生死。离开老师庇护之后,她才真切地感觉到,做个医生责任有多沉重。每个判断,每个动作,都可能决定个人命运。
在忐忑不安等待中,翠香四肢抖动频率有显著降低,两分钟之后,抽搐症状消失。她筋疲力尽地仰卧在泥浆中,浑身被汗水浸透,只有起伏胸口表
果,不过只有这句,更多她便死活想不起来。
眼看翠香抽搐不停,姚英子知道再拖下去会出人命,只好硬着头皮打开医药箱,迅速翻出个赫斯式金属活塞针筒,旋开上头锥形针帽,将浸泡在酒精里针头装上去。
她不知道硫酸镁该怎控制癫痫,但以常理推之,给癫痫中病人灌药,能直接要人命,那便只有静脉注射途。姚英子默默祈祷,希望自己推测没错。她迅速拧开泻药瓶子,用指甲挑起点点粉末,拿仅剩点清水稀释,然后吸入注射针筒中。
尽管翠香那边危在旦夕,姚英子却只能强抑急切,缓缓地操作针筒吸入。她必须极为谨慎,因为金属质地针筒是不透明,无法观察,万混入气泡可就要死人。
好不容易吸入完毕,姚英子又遇到个麻烦。
这款赫斯针筒比较粗长,上方有两个金属固定环和个推压环。规范操作,应该是左手握住针筒,右手中指与食指各套入个固定环,用拇指套入推压环,让虎口缓缓并拢完成注射。可现在翠香正在剧烈抽搐中,姚英子必须腾出只手去压制她,只能单手持筒。她手太小,双指套入针筒后,拇指根本够不着推压环,无法完成注射作业。
情急之下,姚英子蓦然想起与方三响初见时情景。那家伙竟然用鸦片膏蘸着纱布,直接去捂,bao露动脉,真是骇人听闻。他后来说,那是在战场上磨炼出来野路子,在有限条件下抓大放小,先解决主要问题,其他可以暂时忽略。
没想到有天会被迫学他思维方式,姚英子苦笑着张开嘴,口咬住针筒侧面,那金属筒壳竟是股酸苦味道。紧接着,她用双手撕开翠香左袖子,露出肘部——这里静脉比较粗大,容易瞄准。
姚英子觑准翠香抽搐个间隙,腾出只手握紧针筒,飞快地朝着静脉扎去。这个针头是侧开,角度必须歪点,这让她姿势变得极为别扭。唯称得上幸运是,翠香如今青筋凸起,让浅蓝色静脉变得颇为醒目,瞄准难度不大。
针尖轻轻刺破皮肤,下压侧挑,让针头侧孔充分贴入静脉内部。姚英子手按住翠香左臂,手握住针筒,然后屈起身体,把自己脑门顶在推进环上,点点朝前顶去。姿势又滑稽又无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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