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英子看着翠香,悄悄攥紧拳头。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生出这个念头,这是个医生该有想法吗?可她毕竟只是个二十岁出头姑娘,刚才经历事情,已抹去她对这个世界全部安全感。畏惧与惊恐,不可抑制地如病菌般滋生开来。
连串自解释,在姚英子心中响起。无论是癫痫、水蜢子还是胎儿,都不是她所能控制因素。她已经仁至义尽,完全尽到医者责任,不该有任何愧疚。此时是她抽身离开最好时机,再拖延下去,只怕下场比翠香还惨。
突然之间乱思绪姚英子,不得不轻咳声,不自然地把身体转过去,不想让翠香发觉自己挣扎。这转,她却忽然嗅到股熟悉味道。
这是从医药箱里传出来,是淡淡碘酊味。刚才姚英子翻找硫酸镁和针管时,应该是不小心打破盛放碘酊瓶子。
霎时,这味道唤醒姚英子记忆,把她拽回那次车祸现场。个修长身影挡在她面前,遮下所有灾劫与苦难。那个场景,似乎已永远与碘酊味连接到起,无法分割
明她还活着。
姚英子没有心存侥幸,第时间把翠香腿抬起来,不让小腿着地,然后去叩击她小腿膝腱。课堂上先生说过,硫酸镁很容易过量中毒,所以必须观察膝跳反应是否消失。直到翠香小腿虚弱地向上踢下,姚英子才“扑通”声,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上。
她累得连根指头都挪不动,可心情雀跃得要跳上天。这是种姚英子从未体验过喜悦,她自幼含着金汤匙出生,无论做什,大家都要卖姚大亨三分薄面,即使选择从医,在张竹君、沈敦和羽翼下亦是路顺风,哪怕在蚌埠集,身旁也总有方三响和孙希看顾。直到此刻,种真真切切源于自己成就感,充盈全身。倘若有面镜子话,姚英子会看到,她双眸熠熠生辉,那光芒就好似张竹君校长谈起理想时那样。
直到翠香发出声呻吟,才把姚英子从喜悦中拽回现实。
翠香睁开眼睛,虚弱地问这是在哪儿。姚英子怕她过度紧张,哄骗说没事。翠香摸着肚皮说孩子没事吧。姚英子“嗯”声,用丝帕给她擦额头上汗。翠香缓缓吐出口气,说口渴得厉害,可水壶里最后点清水早被用掉。姚英子无奈地举目四望,可视野里只有片暑气弥漫泥浆,没有河道,没有池塘,更没有水井痕迹。
水灾过后,居然会找不到水用。这可真是既讽刺又残酷。姚英子想起自己登岸之后,被汤把总批评浪费清水,自己那时还不服气,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幼稚。
翠香渴得不行,勉强支起身子看看,说往北走上几里有个小王村,但还剩下什人就不知道。姚英子心里重新燃起点希望,可翠香连续两次癫痫加上惊恐狂奔,耗尽体力,如今连站起来都难,骡子也骑不住,更别说赶路。
子痫不知何时还会复发,而那些水蜢子也随时可能追踪而至。更麻烦是,翠香这折腾,搞不好胎儿会提前发动。刚才小小成功喜悦,在姚英子心中迅速退潮,焦虑重新浮现。
她们根本没有摆脱危险,情况反而更加严重。
个念头从姚英子心中浮现:“要不……就此离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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