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己身陷囹圄，哪里有余力担心别人？农跃鳞拍拍他肩膀：“你也别着急，红会刚刚发过声明，说当日确有两名医师休假外出，但此系个人行为，红会并不知情，中立立场亦无从改变，不会有麻烦。”
孙希无谓地轻叹
声，重新蹲下身子，继续去研究地板上那摊血迹。在他
头顶，有金黄色阳光射入气窗，被格栅均匀地切成数条，光暗相移，仿佛时间被凿出
刻度样。
农跃鳞见孙希身丧气，时竟不知说什
才好。
***
此时在大智门附近红会临时医院，位尊贵客人正迈进小楼前院。
，江面上大清军舰便全数降下黄龙旗，升起铁血旗！
这可是震惊全局大变故。农跃鳞赶紧奔至岸边，希望能用相机捕捉到这决定性瞬，却见到条小艇仓皇驶来。小艇到岸边，跑下个形色狼狈海军军官。
农跃鳞上前问，原来此人是海容号管带喜昌。据喜昌说，海容号水手发生哗变，帮带吉升气愤之余，投江殉国。而他大义凛然，据理力争，叱得叛军们皆有惭色，最后不得不把他礼送下舰，不敢伤及分毫云云。
这个喜昌油滑轻浮，农跃鳞根本不信他会有叱责叛军勇气，遂追问几个问题。喜昌被问得面红耳赤，等陆军接应到，他立刻指着农跃鳞说是叛军间谍，还把相机夺去，将里面胶卷全数扯出。总算农跃鳞亮出《申报》撰稿人身份，清军不敢处决，在别处关押几日之后，转到这座监狱里来。
所以严格来说，他与孙希不算偶遇，这个羁押处就是用来关押非叛军身份囚犯。诸如红十字会会员、战地记者之类中立身份者，早晚都会被送到这里相会。
这是个身材笔挺精瘦男子，八字胡，高鼻梁，身藏青色戎装。如果观察仔细话，会看到袖口绣有道龙形粗杠，旁边缀着两条金龙——这是北洋副都统军衔！
他进院子，王培元与柯师太福两人并肩迎出来。旁边清军伤兵们对军衔最为敏感，只要能动弹，都赶紧爬起身来。个马弁扯着嗓子吼道：“三军参谋长易乃谦大人驾临！敬礼！”
“唰”声，清军伤兵们齐齐敬礼，心里却惊疑无比。乖乖，三军参谋长，这大人物，今天怎跑来这里？
易乃谦面沉如水，可礼数点不缺。王
农跃鳞讲完之后，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道：“喜昌讲件怪事。他声称，萨提督之所以态度剧变，乃是因为之前接到黎元洪封密信。而这封密信，很可能是红会医生传过去。”
“这不可能吧？红会立场中立，怎会替武昌军z.府传信呢？”孙希不太确定地说。
“喜昌很确定。因为十月初，恰好有两个红会医生夜访海容号，说要见萨提督。就是从那天开始，萨提督态度发生根本性变化。”
孙希眉头皱，他想到萧钟英，隐隐觉得其中必有关联。他问道：“他有说那两个医生都是谁吗？”
农跃鳞摇摇头：“
没来得及问，只知道个是洋人，个是华人。洋人被转送去楚有号，那个华人医生留在海容号上，当夜因为窃取船上机密，跳江自尽。”孙希听居然还闹出人命，颇有些不安，像头困兽样在牢房里转来转去，突然自嘲地笑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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