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倒没有,只收两元挂号费和十五元住院费。”
“这个价格很便宜呀,你有什好抱怨?”推事奇道。朱贵云跺跺脚:“哎呀,大人你不知道,他们给人瞧伤寒病,要拿大块冰搁在额头上!还让护士用冰水给老婆擦身子。冰寒气侵入人身体里,不是雪上加霜吗?”
推事看向方三响:“你有特别理由这样做吗?”方三响无奈道:“伤寒症状之是浑身发热,保证患者降温非常重要。以冰囊置于额头,以冰水洗涤全身,是欧洲乃至全球通用降温方法。”
朱贵云大怒,几乎吼起来:“那老婆怎会在你们医院莫名,bao毙?”方三响道:“不是莫名,bao毙,她是多次便血引发肠穿孔,并伴发腹膜炎而死。”
“别扯这些听不懂鬼话,就是那劳什子冰囊害!老婆平时体虚得很,秋风都不经吹,那冷东西贴着,肯定更虚。哦,对!再加上你给她乱喂什密洞……”
“全体起立!”
随着法警声呼唤,整个审判厅里人都齐唰唰地站起身来。身着镶蓝边黑袍、头戴镶蓝边文官帽推事缓缓走到审判台前,把手里文书重重搁:
“上海地方审判厅乙号庭。今日审理是,朱贵云诉徐家汇红会总医院方三响医师误诊致死案,原告与被告可都到?”
被告席上站起个年轻男子,浓眉大眼,唇上胡须呈字形,直挺浓密:“本人方三响,已到。”然后面无表情地坐下。对面原告席上是个四十多岁男子,面色枯黄,两条袖子卷过小臂。他忐忑不安地从椅子上站起来,说“本人朱贵云”,说完就要给推事磕头。推事哭笑不得:“都民国九年(九二〇年),怎还搞这套——你所诉何事?”
朱贵云怯怯地看方三响眼,开口道:“小人家住广肇路、长安路路口,家里以制卖腐皮为业。三日之前,老婆周氏忽然浑身发热,胸闷,当时帮内兄弟杜阿……”他突然注意到推事眼神眯,赶紧“呃”声,改口道:
“是疋拉密洞。”
“对!就是这个!听说它对肾和肝都不好,老婆先被寒气入体,又被喂这种东西,怎会不死!”
“疋拉密洞是用来退烧,而且投放量只有半匙。”
“反正她在家里本来好好,你把她弄到医
“当时个朋友杜阿毛,推荐红会总医院方医生,说他常来闸北诊治,手段甚好。便请他来家里看看。方医生来以后,说老婆得是伤寒病,但在这里看不好,定要把老婆送去总医院医治。”
推事看向方三响:“被告,原告截止到目前,所诉属实?”方三响点点头。推事又问:“你让周氏去总医院,理由是什?”方三响道:“朱贵云夫妻家就住在腐皮铺子内,前店后屋。店内日夜都要磨豆煮浆,空气极为浑浊,不利于休养。而且伤寒有传染性,总医院有专门设备与医护人员,周氏可以得到更好隔离与治疗。”
“所以原告你同意?”
朱贵云委屈道:“开始是不允,只让他在家里诊治,可方医生说若老婆想得救治,非得去医院不可。没办法,只好把老婆送过去。”
“那你为何不愿意送医院治疗?是担心他们漫天要价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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