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顺只在劳工寮里见过王希天次,而且没与他交谈过。这时陈顺舅舅躺在地上,用极虚弱声音说出浑浊方言。陈顺趴着听半天,抬头道:“舅舅说,王会长是在出发途中,被军人单独押走……”
“押去哪里?”
陈顺舅舅闭上眼睛,没再言语。这时方三响耳畔听到“咔吧”声,然后是金性伍欢声:“成!”先是“当啷”声,似乎有沉重东西掉在走廊里,然后囚室沉重木门,居然被徐徐推开。
原来他们三人在抵达习志野战俘营之前,做几种预案。其中最坏种是,他们被军方扣押,这意味着对方杀心已起——那唯能保住劳工们性命办法,就是越狱。
当时在北海道网走,有位日本全国知名越狱高手,名叫西川寅吉。他曾经先后五次从监狱脱逃,屡抓屡逃,至今仍在服刑。报纸把这个人当作传奇大肆报道,把越狱细节都描写得很详细。金性伍出于兴趣,仔细研究过西川寅吉案例,没想到还有用得上天。
小伙子是温州人,叫陈顺,今年才十八岁,跟着舅舅到日本做劳工。据陈顺说,大地震发生之后,大岛町劳工寮也发生不少伤亡,众人都惶恐不安。紧接着,自警团又跑来骚扰,幸亏劳工们多是青壮男子,手里又不缺土木工具,没让自警团占到便宜。没想到这起纷争惊动军队,在军警威逼和江木劝说下,他们被股脑运到习志野战俘营。
战俘营里待遇极差,饮食粗劣且极度缺乏,劳工们进囚室也不被允许出去,完全和罪犯个待遇。陈顺舅舅是他们工头,向看守房提出至少提供足够清水,结果被垣内中尉大骂说“你们中国人只会添麻烦”,然后用木刀劈伤他肩膀。
“进走廊,就发觉这儿有问题。”难波大助在旁忽然插嘴,“提供清水也罢,倾倒马桶也罢,这些事完全可以让劳工自行完成,毕竟他们不是囚犯。但江木先生刚才却刻意强调人手不够,不要给别人添麻烦。”
“是,听到你轻咳下。”
“听他意思,宁可让疫病流行,也不能让这些劳工自主活动。这可太奇怪,这些劳工都是江木建筑会社员工。按说让他们保持健康,才是最符合江木先生利益做法。但他刚才表现,不符合逻辑,除非……”
方三响急救挎包里,除医疗用品之外,还暗藏把锉刀与小锯。金性伍则从废墟里刨出几根铁丝,藏在袖子里。战俘营毕竟不是正规监狱,他们也不是真正罪犯,搜身没那严格,就这顺利地带进来。
难波大
“除非江木认为,这些劳工存在,对现在他来说,会损害自己更大利益。”方三响接口道。
“没错。他们禁止劳工外出,又对劳工健康状况漠然。这切征兆,完全不像是要长期关押,更像是……”
“屠杀前静置。”方三响吐出这几个字,整个囚室里温度骤然降好几摄氏度。大规模屠杀之前要把囚犯饿几日,这样可以有效降低反抗力度,方便动手,这是个无比残酷常识。
“所以必然存在个理由,让江木必须放弃这几百人。”难波大助说。
方三响转向陈顺:“说起来,王希天也和你们关在起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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