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您才会去办保育讲习所、办卫生示范区对吗?”
“等到年纪,你就会明白。既然走上学医这条路,便天生会生出这种责任感,峨利生教授、沈敦和会长,还有颜院长,他们都是这样主张,也是这样做。现在轮到们,以后也会轮到你们。”
宋佳人还想再问,可她抬起头,听到却是粗重呼噜声。原来姚主任说着说着,竟累得睡着……
到次日早,姚英子早早醒过来,觉得腹部像是揣块石头,隐隐作痛。过去几天里,她根本没怎认真吃过热乎东西。但姚英子惦记着孩子们,勉强爬起来,先去给他们做检查。
烂喉痧这种病没有什特效药,唯办法是把病人隔离静养,等疹子自行退去。但这里有个前提,病人要充分摄取营养。红会第医院有专门摄生食谱,里面包括牛乳、水果、面包,以及适当蛋与肉。
层湿漉漉发臭稻草。
这些孩子颌下淋巴结都肿得厉害,苦不堪言,除啼哭,就只能遍又遍地喊着“姚妈妈”“姚妈妈”。姚英子跪在地上,边用灭虱药清理稻草,边回应着孩子们呼唤,天忙下来,嗓子比膝盖疼得还要厉害。
但姚英子丝毫不敢休息,颜院长把这些孩子托付给她,万有什闪失,岂不是辜负他信任?她还背负着“汉*”争议,更不能有任何疏失。但最重要不是这些,而是孩子们本身安全。那个失足落水小女孩,让姚英子痛彻心扉,至今仍未缓解,她不允许再失去更多。
好不容易把孩子们都安顿好,姚英子觉得整个人困累至极。她正打算小寐阵,耳边忽又传来嗡嗡声音,整个人个激灵——这里临近江边,蚊子奇多,会咬得小孩子们睡不安稳,万惹来疟疾就更麻烦。她只好用井水洗把脸,强撑着在私塾里走来走去,用蒲扇驱赶蚊虫。
到后半夜,她迷迷糊糊地听到,窗外传来隐约哭声。姚英子皱皱眉头,走过门去,见到宋佳人蹲靠在窗下,正嘤嘤地哭着,脚边野草足有尺高。
可惜如今姚英子手里除清水和少量安替比林,什东西都没有。兵站军官倒是提供
姚英子恍惚看到初到蚌埠时宋雅,于是坐到她旁边,柔声宽慰道:“佳人,你辛苦,是不是后悔跟出来啦?”
“不是后悔,是心里有些难受……”宋佳人擦擦眼泪,把头靠在主任肩上,嗫嚅道,“这样日子,什时候才是个头啊?”
姚英子筋疲力尽地闭上眼睛,脊背靠住墙壁:“对中国大部分人,这样日子才是常态啊。还记得二十八年之前,和你娘都还是总医院学员,还没现在你大呢。红会组织去淮北救灾,那是们第次外出,所有人抵达蚌埠时,都被眼前景象给吓坏。”
“比现在还惨?”宋佳人好奇地问。
姚英子笑起来:“跟那些灾民生活状况比,这里简直就是天堂。你娘直接吓得连吐带哭,差点逃回上海去。”她顿顿,似乎在缅怀过去时光,“可那也是第次知道,上海只是个特例,中国绝大部分老百姓,都在过这样日子,这才是真正中国。们可以害怕,可以胆怯,却不可以不去理解,不去同情,不去努力改变这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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