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福庆点点头。他此刻确实是整个武汉最忙碌人之,身为卫生署署长,他要考虑可不只是武汉战场几十万人医疗保障,还有各个医院南迁与西迁庞杂计划。人员、药品、设备、运输、地方协调……如果此刻切开他大脑,里面流淌恐怕全是各种数字。
“长话短说。眼下有件紧急任务,想交给姚医生你。”
卫生署在战时有权下指令到任何家医院,姚英子不由自主地挺直腰杆。颜福庆看向她道:“伯达尼孤儿院之前迁到汉阳,这你是知道。”
姚英子点点头。伯达尼孤儿院原本是在江湾,专门收留两次淞沪会战中失去双亲战争遗孤,创始人之正是颜福庆夫人曹秀英。抗战爆发之后,伯达尼孤儿院在红会协助下,带着所有孩子从上海路迁至武汉,驻扎在汉阳,由红会专人看护。
“昨天枚炮弹落在难童营附近,负责人和两名保育员为保护孩子,同时殉职。”
命地工作,让自己顾不上去想这些烦心事。这是必须付出代价,她早已有心理准备。
为小兵处理完之后,姚英子站起身来,突然下感觉到有些眩晕。她扶住旁边输液架子,闭目休息好会儿才缓过来。大概是低血糖吧?毕竟不是年轻人,如此高强度工作实在让她吃不消。
她正要坐下来稍事休息,这时宋佳人又跑过来:“姚主任,颜署长找你去趟。”姚英子忍不住笑道:“咱们医院人,叫他老院长就可以,不必这生分。”
国民z.府搬迁到武汉之后,把卫生部降格为卫生署。颜福庆临危受命,担任卫生署长,在武汉坐镇指挥,可以说是目前整个医界掌门人。
即使许多年过去,姚英子听这个名字,依旧会觉得闻到股碘酊味道。这味道让她心安不少,她用清水稍稍洗下脸,把头发梳整齐,又叮嘱宋佳人几句,这才走出门去。
颜福庆语调极为沉重,姚英子面色“唰”下变得煞白,但她并没有悲声痛哭。在战乱之中,这样事情实在太多,多到让人感觉生命重量极为轻飘,倏忽而去,全无半点征兆,更无半点铺垫。过半晌,她才颤声道:“明白,
武汉今日碧空如洗,万里无云,只是这近乎透明蔚蓝中,透着令人不安气息。因为这样天气,意味着日军飞机随时会俯冲下来,在城区内投下炸弹。在汉口密如蛛网宽窄巷子之间,人流如江潮样涌动着。有拖家带口逃难汉口居民,有退下来伤兵,有行色匆匆z.府文员,也有脸麻木推着独轮车民夫。
姚英子在这片杂乱中赶到卫生署临时驻地。只见颜福庆穿着白衬衫和藏蓝色背带裤,正在两张拼起八仙桌前用放大镜看着三镇地图,旁边堆满表格与文书,不远处台老破电风扇有气无力地转动着。
“颜院长。”姚英子喊声。
颜福庆从文山里抬起头,看是她,立刻搁下放大镜。他已是快六十人,眼神却和年轻时样清澈透亮。越是这种艰苦忙碌环境,似乎越让他精力旺盛。
“真抱歉,这忙还把你叫过来。”颜福庆站在原地,没有坐下,因为屋子里仅有个沙发上堆满卷宗。姚英子道:“再忙,也没有您忙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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