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马上就到,”女郎说,“马上就过去。”
“脑袋乱糟糟。”说,“别事偏偏记不起来,想什就想到歪道上去。”
“想什呢?”
“近藤正臣、中野良子和山崎努。”
“忘掉好!”她说,“什
是女孩手腕上银镯、橡胶树栽培盆里扔冰淇淋棍之类,如此而已。想到这里,找觉得自己已送走人生委实荒唐而空虚,不由蓦地浮起疑念:说不定是在匈牙利乡下作为牧羊童而降生于世,每晚看着北斗七星长大。过山车也罢嘭嚓嚓也罢银手镯也罢藏青色苏格兰呢料西装也罢,切都恍若遥远梦境。所有种类记忆都奇异地变得扁平扁平,犹如被超级压力机压成张铁板汽车。记忆在纷纭杂陈状态下成枚信用卡样薄片。虽然从正面看去仅仅给人以稍欠自然之感,但横看则不过是几乎毫无意义条细线。里面固然压缩着切,而其本身不外乎枚塑料卡片。解读时除非插进专用装置吞吐口,否则全然不知所
云。
想象,大概第线路正逐渐变薄。所以才觉得自己实际记忆如此扁平如此与己无关。想必意识正离自身远去。主体性卡片必将越来越薄,薄成张纸,进而无踪影。
随在她后面边机械地移动脚步,边再次回想过山车上那对男女。自己都不明白何以对这两人如此念念不忘。总之除此之外概无从想起。那男女现在干什呢?早晨8点半他们在搞什名堂?完全想象不出。或许依然在床上酣然大睡,也可能乘通勤电车奔赴各自公司。无法判断。现实世界动向同想像力已经不能谐调自如。若是电视剧作家,笃定可以编出像模像样情节:女赴法留学期间同法国男子结婚,婚后不久丈夫遭遇交通事故成植物人。女于是心力交瘁忍无可忍抛下丈夫返回东京,在比利时或瑞士大使馆工作。银手镯是结婚纪念品。这里插入冬日尼斯海岸倒叙镜头。她总是把银手镯带在手腕,洗澡和性交时也不例外。男方是从安田井堂动乱中死里逃生,像《灰与宝石》中主人公那样经常戴副太阳镜。他是电视台正走红节目主持人,做梦总是梦到催泪弹,妻子5年前切腕z.sha。此处再次出现倒叙镜头。总之这部电视剧倒叙镜头纷至沓来。每当他看到女方左手腕上晃动手镯,便不由想起妻子那被血染红切开手腕。因此他请求女方把银手镯换到右手腕。
“不嘛,”女方说,“只戴在左腕。”
其实可以像《卡萨布兰卡》那样出现个钢琴手,酒精中毒钢琴手。钢琴上面总是放杯只加柠檬片纯杜松子酒。此君是两人共同朋友,知道两人秘密。原本是才华横溢爵士乐钢琴手,可惜被酒精搞跨身体。
想到这里,到底觉得傻气,就此打住。这样情节同现实毫无关联。可是若问究竟何为现实,头脑却更加乱成团。现实如整个塞满大纸箱砂料样滞重,且无头绪可言,甚至好几个月没看见星星。
“好像忍无可忍。”说。
“对什?”她问。
“对黑暗、腐臭、夜鬼,切切。湿裤子和肚皮伤口也算在内。连外面什天气都不晓得。今天星期几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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