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过心想:“这位独孤前辈遗言之中称雕为友,然则此雕虽是畜生,却是前辈,称它为雕兄,确不为过。”于是说道:“雕兄,咱们邂逅相逢,也算有缘,这便要走。你愿在此陪伴独孤前辈坟墓呢,还是与同行?”神雕啼鸣几声,算是回答。杨过却不懂其意,眼见它站在石墓之旁不走,心想:“武林各位前辈从未提到过独孤求败其人,那他至少也是六七十年之前人物。这神雕在此久居,心恋故地,自是不能随而去。”伸臂搂住神雕脖子,与它亲热阵,这才出洞。
他生平除与小龙女相互依恋之外,并无个知已好友,这时与神雕相遇,虽是人禽,不知如何竟是十分投缘,出洞后颇有点恋恋不舍,走几步便回头望。他每回头,神雕总是啼鸣声相答,虽然相隔
它背脊。
丑雕低鸣数声,咬住杨过衣角扯几扯,随即放开,大踏步便行。杨过知它必有用意,便跟随在后。丑雕足步迅捷异常,在山石草丛之中行走疾如奔马,杨过施展轻身功夫这才追上,心中暗自惊佩。那雕愈行愈低,直走人个深谷之中。又行良久,来到个大山洞前,丑雕在山洞前点三下头,叫三声,回头望着杨过。
杨过见它似是向洞中行礼,心想:“洞中定是住着甚前辈高人,这巨雕自是他养驯,这却不可少礼数。”于是在洞前跪倒,拜几拜,说道:“弟子杨过叩见前辈,请恕擅闯洞府之罪。”待片刻,洞中并无回答。
那雕拉他衣角,踏步便入。眼见洞中黑黝黝地,不知当真是住着武林奇士,还是甚山魈木怪,他心中惴惴,但生死早置度外,便跟随进洞。
这洞其实甚浅,行不到三丈,已抵尽头,洞中除张石桌、张石凳之外更无别物。丑雕向洞角叫几声,杨过见洞角有堆乱石高起,极似个坟墓,心想:“看来这是位奇人埋骨之所,只可惜雕儿不会说话,无法告此人身世。”抬头,见洞壁上似乎写得有字,只是尘封苔蔽,黑暗中瞧不清楚。打火点燃根枯枝,伸手抹去洞壁上青苔,果然现出三行字来,字迹笔划甚细,入石却是极深,显是用极锋利兵刃划成。看那三行字道:
“纵横江湖三十余载,杀尽仇寇,败尽英雄,天下更无抗手,无可柰何,惟隐居深谷,以雕为友。呜呼,生平求敌手而不可得,诚寂寥难堪也。”
下面落□是:“剑魔独孤求败。”
杨过将这三行字反来覆去念几遍,既惊且佩,亦体会到其中寂寞难堪之意,心想这位前辈奇士只因世上无敌,只得在深谷隐居,则武功之深湛精妙,实不知到何等地步。此人号称“剑魔”,自是运剑若神,名字叫作“求败”,想是走遍天下欲寻胜己之人,始终未能如愿,终于在此处郁郁以没,缅怀前辈风烈,不禁神往。
低回良久,举着点燃枯枝,在洞中察看周,再找不到另外遗迹,那个石堆坟墓上也无其他标记,料是这位代奇人死后,是神雕衔石堆在他□身之上。
他出会神,对这位前辈异人越来越是仰慕,不自禁在石墓之前跪拜,拜四拜。那神雕见他对石墓礼数甚恭,似乎心中欢喜,伸出翅膀又在他肩头轻拍几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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