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出外迎宾,去好阵子,厅上相斗情势却没多大变动。阮士中仍被右童迫在屋角之中,只是情形更为狼狈,左脚鞋子已然跌落,头上本来盘着辫子也给割去半截,头发散开来。曹云奇、殷吉、周云阳等已从庄上佣仆处借得兵刃,数次猛扑上前救援,始终被左童拦住,反而与阮士中越离越远。
刘元鹤等本想乘机劫夺铁盒,但在左童匕首上吃几次亏,只得退在后面。各人心中却兀自不服气,眼见双童上招数实在并不怎出奇,内力修为更是十
这长颈汉子是山庄管家,姓于,本也是江湖上把好手,甚是精明干练。他见竹篮吊到山腰,便探头下望,要瞧来援是哪位英雄。初时但见篮中黑黝黝几堆东西,似乎并非人形,待吊到临近,见是几只箱笼,另有些花盆、香炉之属,把吊篮装得满满没点空隙。于管家不禁大奇:
“难道是给主人送礼来?”
二次吊上来是三个女人。两个四十来岁,都是仆妇打扮。另个十五六岁年纪,圆圆双大眼,左颊上有个酒窝儿,看模样是个丫鬟。她不等竹篮停好,便即跨出,向于管家望眼,笑道:“这位定是于大哥。你头颈长,听人说过。”口京片子,声音极是清脆。于管家生平最不喜欢别人说他头颈,但见她满脸笑容,倒也生不出气,只得笑着点点头。
那丫鬟道:“叫琴儿。她是周奶妈,小姐吃她奶长大。
这位是韩婶子,小姐就爱吃她烧菜,你快放吊篮去接小姐上来。”于管家待要询问是谁家小姐,琴儿却叽叽咯咯说个不停,面在篮中搬出鸟笼、狸猫、鹦鹉架、兰花瓶等许许多多又古怪又琐碎物事,手中忙着,嘴里也不闲着,说道:“这山峰真高,唉,山顶上没什花儿草儿,想小姐定不喜欢。于大哥,你整人在这里住,不气闷吗?”
于管家眉头皱,心道:“主人正要全力应付强敌,却从哪里钻出这门子罗唆个没完没人家来?”问道:“你家贵姓?是们亲戚?”
琴儿说道:“你猜猜看,怎见就知你是于大哥,你却连家小姐姓什也不知道呢?若是不说叫琴儿,担保你猜上千年,也猜不到叫什。啊,别乱跑,小心小姐生气。”于管家呆,却见她俯身抱起只小猫,原来她最后几句话是跟猫儿说。
于管家帮她把吊篮中物事取出来。琴儿说道:“啊唷,你别弄乱!这箱子里全是小姐书,这样倒过来,书就乱啦。唉,唉,不行。这兰花闻不得男人气。小姐说兰花是最清雅,男人家走近去,它当晚就要谢。”
于管家忙将手中捧着小盆兰花放下,猛听得背后人吟道:“欲取鸣琴弹,恨无知音赏。”声音甚是怪异。
他吓跳,急忙回头,双掌横胸,摆迎敌架式,却见吟诗是架上那头白鹦鹉。他又好气又好笑,命人放吊篮接小姐上来。那奶妈却说要先开箱子,取块皮裘在篮中垫好,免得小姐嫌篮底硬,坐得不舒服。她慢吞取钥匙,开箱子,又跟韩婶子商量该垫银狐还是水貂,于管家再也忍耐不住,又挂念厅上激斗情势,不知阮士中性命如何,当下向名仆人嘱咐好好招呼小姐,自行奔进厅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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