识得青青之前,结交都是豪爽男儿,哪想得到单是叫这声,其中便有这许多讲究,想到曲中缠绵之意,绸缪之情,不禁心中怦怦作跳。青青眼皮低垂,从那歌女手中接过箫来,拿手帕醮酒,在吹口处擦干净,接嘴吐气,吹起来。袁承志当日在石梁玫瑰坡上曾听她吹箫,这时河上波光月影,酒浓脂香,又是番光景,箫声婉转清扬,吹正是那“挂枝儿”曲调,想到“若疼你是真心也,便不叫也是好”那两句,灯下见到青青丽色,不觉心神俱醉。
袁承志听得出神,没发觉艘大花舫已靠到船边,只听得有人哈哈大笑,叫道:“好箫,好箫!”接着三个人跨上船来。青青见有人打扰,心头恚怒,放下箫管,侧目斜视。见上来三人中前面人摇着折扇,满身锦绣,三十来岁年纪,生得细眉细眼,皮肉比之那两个歌女还白三分。后面跟着两个家丁,提着灯笼上面写着“总督府”三个红字。袁承志站起来拱手相迎。两名歌女叩下头去。青青却不理睬。那人面大笑,面走进船舱,说道:“打扰,打扰!”大刺刺坐下来。袁承志道:“请问尊姓大名。”那人还没回答,个歌女道:“这位是凤阳总督府马公子。秦淮河上有名阔少。”马公子也不问袁承志姓名,双色迷迷眼睛尽在青青脸上溜来溜去,笑道:“你是哪个班子里?倒吹得好箫,怎不来伺候大爷啊?哈哈!”
青青听他把自己当作优伶乐匠,柳眉挺,当场便要发作。袁承志向她连使眼色,说道:“这位是兄弟,们是到南京来访友。”马公子笑道:“访甚友?今日遇见,交你公子爷这个,你们就吃着不尽。”袁承志心中恼怒,淡淡问道:“阁下在总督府做甚官?”马公子微微笑,道:“总督马大人,便是家叔。”
这时那边花舫上又过来人,那人穿着身藕色熟罗长袍,身材矮小,留两撇小胡子,神情却是团和气,向马公子笑道:“公子爷,这兄弟箫吹得不错吧?”袁承志瞧他模样,料想他是马公子身边清客。马公子道:“景亭,你跟他们说说。”那人自称姓杨名景亭,当下喏喏连声,对袁夏二人道:“马公子是凤阳总督马大人亲侄儿,交朋友是最热心不过,掷千金,毫无吝色。谁交到这位朋友,那真是交跌入青云里去啦。马大人最宠爱这个侄儿,待他比亲生儿子还好,这位兄弟要交朋友嘛,最好就搬到马公子府里去住。”袁承志见他们出言不逊,生怕青青发怒,哪知青青却笑逐颜开,说道:“那是再好不过,咱们这就上岸去吧。”马公子大喜,伸手去拉她手。青青缩,把名歌女往他身上推去。袁承志大奇,当下默不作声。
青青站起身来,对马公子道:“这两位姑娘和船家,小弟想每人打赏五两银子……”马公子忙道:“当然是兄弟给,你们明儿到账房来领赏!”青青笑道:“今儿赏他们,岂不爽快?”马公子道:“是,是!”手摆,家丁已取出十五两银子放在桌上。船夫与两名歌女谢。马公子目不转睛望着青青,眉开眼笑,心痒难搔,当真如同捡到天上掉下来奇珍异宝般。不会,船已拢岸。杨景亭道:“去叫轿子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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