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正淳悄立半晌,叹口气,回入暖阁,见木婉清脸色惨白,却并不逃走。段正淳走近身去,双手抓住她右臂,喀声,接上关节。木婉清心想:“发毒箭射他妻子,不知他要如何折磨?”却见他颓然坐入椅中,慢慢斟杯酒,咕声,便喝干,望着妻子跃出去窗口,呆呆出神,过半晌,又慢慢斟杯酒,咕下又喝干。这自斟自饮,连喝十二三杯,壶干,便从另
食万毒之王‘莽牯朱蛤’之后,已然诸毒不侵,木婉清箭上剧毒奈何不得他丝毫,就算不服解药,也是无碍。只是他中箭后胸口剧痛,这毒箭中者立毙,他见得多,只道自己这次非死不可,惊吓之下,昏倒在母亲怀中。
段正淳夫妇目不转瞬望着伤口,见流出来血顷刻间便自黑转紫,自紫转红,这才同时呈口气,知道儿子性命已然保住。
刀白风抱起儿子,送入他卧室之中,替他盖上被,再拾他脉息,只觉脉搏均匀有力,实无半分虚弱迹象,心下喜慰,却又不禁诧异,于是又回暖阁中来。
段正淳问道:“不碍吧?”刀白风不答,向木婉清道:“你去跟修罗刀秦红棉说……”段正淳听到‘修罗刀秦红棉’六字,脸色变,说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刀白风不理丈夫,仍是向着木婉清道:“你跟她说,要性命,尽管光明正大来要,这等鬼蜮伎俩,岂不教人笑歪嘴?”木婉清道:“不知修罗刀秦红棉是谁?”刀白风奇道:“那是谁叫你来杀?”
木婉清道:“是师父。师父叫来杀两个人。第个便是你,她说你手上有块红记,名叫刀白风,是摆脱夷女子,相貌很美,以软鞭作兵刃。她没……没说你是道姑打扮。见你使兵刃是拂麈,又叫作玉虚散人,全没想到便是师父要杀……要杀之人,更没想到你是段郎妈妈……”说到这里珠泪滚滚而下。
刀白风道:“你师父叫你去杀第二个人,是‘俏药叉’甘宝宝?”木婉清道:“不,不!‘俏药叉’甘宝宝是师叔。她叫人送信给师父,说是两个女子害苦师父生,这大仇非报不可……”刀白风道:“啊,是。那另个女子姓王,住在苏州,是不是?”木婉清奇道:“是啊,你怎知道?和师父先去苏州杀她,这坏女人手下奴才真多,住地方又怪,没见到她面,反给她手下奴才直追到大理来。”
段正淳低头听着,脸上青阵,红阵。
刀白风腮边忽然滚下眼泪,向段正淳道:“望你好好管教誉儿。……去。”段正淳道:“凤凰儿,那都是过去事,你何必放在心上?”刀白凤幽幽道:“你不放在心上,却放在心上,人家也都放在心上。”突然间飞身而起,从窗口跃出去。
段正淳伸手拉她衣袖,刀白凤回手挥掌,向他脸上击去。段正淳侧头避开,嗤声,已将她衣袖拉下半截。刀白凤转过头来,怒道:“你真要动武?”段正淳道:“凤凰儿,你……”刀白凤双足登,跃到对面屋上,跟着几个起伏,已在十余丈外。
远远听得褚万里声音喝道:“是谁?”刀白凤道:“是。”褚万里道:“啊,是王妃……”此后再无声息,自是去得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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