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峰问道:“你如何脱险,又是白长老救你?”阿朱微笑道:“那可不是。你记得曾经扮过少林寺和尚,是不是?连他们师也认不出来。”乔峰道:“不错,你这门顽皮本事当真不错。”阿朱道:“那日伤势大好,薛神医说道不用再加医治,只须休养七八天,便能复元。编造那些故事,渐渐破绽越来赵多,编得也有些腻,又记挂着你,于是这天晚上,乔装改扮个人。”乔峰道:“又扮人?却扮谁?”
阿朱道:“扮作薛神医。”
乔峰微微惊,道:“你扮薛神医,那怎扮得?”阿朱道:“他天天跟见面,说话最多,他模
上又是红,忙道:“不是,没……没有。”乔峰按她脉搏,但觉跳动平稳,舒畅有力,赞道:“薛神医妙手回春,果真乐不虚传。”
阿朱道:“幸得你好白世镜长老,答允传他七招‘缠丝擒拿手’,薛神医才给治伤。更要紧是,他们要查问那位黑衣先生下落,倘若就此死,仪仗队疔就什也问不到。伤势稍稍好得点,每天总有七八个人来盘问:‘乔峰这恶贼是你什人?’这些事本来不知道,但老实回答不知,他们硬指说谎,又说不给饭吃啦,要用刑啦,恐吓大套。于是偷给他们捏造故事,那位黑衣先生事编得最是荒唐,今天说他是来自昆仑山,明天又说他曾经在东海学艺,跟他们胡说八道,当真有趣不过。”说到这里,回想到那些日子中信口开河,作弄不少当世成名英雄豪杰,兀自心有余次,脸上笑容如春花初绽。
乔峰微笑道:“他们信不信呢?”阿朱道:“有相信,有却不信,大多数是将信将疑。猜到他们谁也不知那位黑衣先生来历,无人能指证说得不对,于是故事就越编越希奇古怪,好教他们疑神疑鬼,心惊肉跳。”乔峰叹道:“这位黑衣先生到底是什来历,亦不知。只怕听你信口胡说,也会将信将疑。”
阿朱奇道:“你也不认得他?那他怎竟会甘冒奇险,从龙潭虎穴之中将你救出来?嗯,救人危难大侠,本来就是这样。”
乔峰叹口气,道:“不知道该当向谁报仇,也不知向谁报恩,不知自己是汉人,还是胡人,不知自己所作所为,到底是对是错。乔峰啊乔峰,你当真枉自为人。”
阿朱见他神色凄苦,不禁伸出手去,握住他手掌,安慰他道:“乔大爷,你又何须自苦?种种事端,总有水落石出天。你只要问心无愧,行事对得住天地,那就好。”
乔峰道:“便是自己问心有愧,这才难过。那日在杏子林中,弹刀立誓,决不杀个汉人,可是……可是……。”
阿朱道:“聚贤庄上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,便向你围攻,若不还手,难道便胡里胡涂让他们砍成十七廿八块吗?天下没这个道理!”
乔峰道:“这话也说得是。”他本是个提得起、放得下好汉,时悲凉感触,过得时,便也撇在旁,说道:“智光禅师和赵钱孙都说这石壁上写得有字,却不知是给谁凿去。”
阿朱道:“是啊,猜想你定会到雁门关外,来看这石壁上留字,因此脱险境,就到这里来等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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