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正淳调运内息,想提口真气,岂知丹田中空荡荡地,便如无边无际,什都捉摸准不着,他连提三口真气,不料修培数十年深厚内力陡然间没影没踪,不知已于何时离身而去。这来可就慌,知道事情不妙。但他久历江湖风险,脸上丝毫不动声色,笑道:“只胜下阳指和六脉神剑内劲,这可醉得只会杀人,不会抱人。”
萧峰心道:“这人虽然贪花好色,却也不是个胡涂脚色。他已知身陷危境,说什‘只会杀人,会抱人’。其实他阳指是会,六脉神剑可就不会,显是在虚声恫吓。他若没内力,阳指也使不出来。”
马夫人软洋洋道:“啊哟,头晕得紧,段郎,莫非……莫非这酒中,给你作手脚?”段正淳本来疑心她在酒中下药,听她这说,对她疑心登时消,招招手,说道:“小康,你过来,有话跟你说。”马夫人似要举步走到他身边,但却站不起来,伏在桌上,脸泛桃花,只是喘气,媚声道:“段郎,步也动不啦,你怕不肯跟你好,在酒里下春·药,是不是?你这小不正经。”
段正淳摇摇头,打个手势,用手指醮些酒,在桌上写道:“已中敌人毒计,力图镇静。”说道:“现下内力提上来啦,这几杯毒酒,却也迷不住。”马夫人在桌上写道:“是真是假。”段正淳写道:“不可示弱。”大声道:“小康,你有什对头,却使这毒计来害?”
萧峰在窗外见到他写‘不可示弱’四字,暗叫不妙,心道:“饶你段正淳精明厉害,到头来还是栽在女人手里。这毒药明明是马夫人下,她听你说‘只会杀人,不会抱人’,忌
使些巧妙点法子啦。”
段正淳摇摇头,道:“别说啦。这些煞风景话,你让听,叫没兴致,待会可别怪。”
马夫人微微笑,站起来,慢慢打开绑着头发白头绳,长发直垂到腰间,柔丝如漆。她拿起支黄杨木梳子,慢慢梳着长发,忽然回头笑,脸色娇媚无限,说道:“段郎,你来抱!”声音柔腻之极。
萧峰虽对这妇人心下厌憎,烛光下见到她眼波,听到她“你来抱”这四个字,也不自禁怦然心动。
段正淳哈哈笑,撑着炕边,要站起来去抱她,却是酒喝得多,竟然站不起身,笑道:“也只喝这六七杯酒儿,竟会醉得这厉害。小康,你花容月貌,令人见心醉,真抵得上三斤烈酒,嘿嘿。”
萧峰听,吃尺:“只喝六七杯酒,如何会醉?段正淳内力非同泛泛,就算没半点酒量,也决没这个道理,这中间大有蹊跷。”
只听马夫人格格娇笑,腻声道:“段郎,你过来哟,没半点力气,你……你……你快来抱。”
秦红棉和阮星竹卧在窗外,马夫人这等撒娇使媚,句句传入耳来,均是妒火攻心,几欲炸裂胸膛,偏又提不起手来塞住耳朵。
段正淳左手撑在炕边,用力想站起身来,但身子刚挺直,双膝酸软,又即坐倒,笑道:“也是没半点力气,真是奇怪。见到你,便如耗子见猫,全身都酸软啦。”
马夫人轻笑道:“不依你,只喝这点儿,便装醉哄人。你运运气,使动内力,不就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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