耶律洪基又道:“南朝在上京派有不少细作,若知前去南京,便会戒备。咱们轻骑简从,迅速前往,却也不须知会南院大王。”当下率领三千甲兵,径向南行,鉴于上次楚王作乱之失,留守上京官兵由萧后亲自统领。另有十万护驾兵马,随后分批南来
道:“陛下明察,先帝有众多设施,远超前人。例如先帝在位十二年,终身不受尊号。臣下上章歌颂功德,先帝总是谦而不受。至于政事有所失当,却是哪朝没有错失?父作这于前,子救之前后,此前人之孝也。”
赵煦哼声,冷冷道:“什叫做‘父作之于前,子救之于后’?”苏辙道:“比方说汉武帝吧。汉武帝外事四夷,内兴宫室,财用匮竭,于是修盐铁、榷酤、均输之政。抢夺百姓利源财物,民不堪命,几至大乱。武帝崩驾后,昭帝接位,委任霍光,罢去烦苛,汉室乃定。”赵煦又哼声,心道:“你以汉武帝来比父皇!”
苏辙眼见皇帝脸色不善,事情甚是凶险,寻思:“若再说下去,皇上怒之下,说不定有性命之忧,但若顺从民意,天下又复扰攘,千千万万生灵啼饥号寒,流离失所,为当国大臣,心有何忍?今日正是以条微命报答太皇太后深恩之时。”又道:“后汉时明帝查察为明,为谶决事,相信妄诞不经邪理怪说,查察臣僚言行,无微不至,当时上下恐惧,人怀不安。章帝接位,深鉴其失,代之以宽厚恺悌之政,人心喜悦,天下大治,这都是子匡父失,圣人大孝。”苏辙猜知赵煦于十岁即位,九年来事事听命于太皇太后,心中必定暗自恼恨,决意要毁太皇太后政治而回复神宗时变法,以示对父亲孝心,因而特意举出“圣人之大孝’话来向皇上规劝。
赵煦大声道:“汉明帝尊崇儒术,也没有什不好。你以汉武帝来比拟先帝,那是什用心?这不是公然讪谤?汉武帝穷兵黔武,末年下哀痛之诏,深自诘责,他行为荒谬,为天下后世所笑,怎能与先帝相比?”越说越响,声色俱厉。
苏辙连连磕头,下殿来到庭中,跪下待罪,不敢再多说句。
许多大臣心中都道:“先帝变法,害得天下百姓朝不保夕,汉武帝可比他好得多。”但哪个敢说这些话?又有谁敢为苏辙辨解?
个白发飘然大臣越众而发,却是范纯仁,从容说道:“陛下休怒。苏辙言语或有失当,却是片忠君美意。陛下亲政之初,对待大臣当有礼貌,不可如诃斥奴仆。何况汉武帝末年痛悔前失,知过能改,也不是坏皇帝。”赵煦道:“人人都说‘秦皇、汉武’,汉武帝和,bao虐害民秦始皇并称,那还不是无道之极?”范钝仁道:“苏辙所论,是时势与事情,也不是论人。”
赵煦听范纯仁反复辨解,怒气方消,喝道:“苏辙回来!”苏辙自庭中回到殿步,不敢再站原班,跪在群臣之末,道:“微臣得罪陛下,乞赐屏逐。”
次日诏书下来,降苏辙为端明殿学士,为汝州知府,派宰相去做个小小州官。
南朝君臣动静,早有细作报到上京。辽主耶律洪基得悉南朝太皇太后崩驾,少年皇帝赵煦逐持重大臣,显是要再行新政,不禁大喜,说道:“摆驾即赴南京,与萧大王议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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