狄云知道要糟，只要这女孩
哭，自己
踪迹立时会给戚芳发觉，当即抢步而上，左手将她抱起，右手按住
她嘴巴。可是终于慢片刻，小女孩已然“啊”声，哭出来。只是这哭声斗然而止，后半截给狄云按住。
戚芳眼观园外，颗心始终系在女儿身上，猛听得她出声有异，转头，已不见她人形，跟着听得柴房中稻草发出簌簌响声，急忙两个箭步，抢到柴房门口，只见个胡子蓬松、满身血污汉子抱住她女儿，只手按在她口上。戚芳这惊当真是魂飞天外，长剑挺出，便向狄云脸上刺去，喝道：“快放下孩子！”
狄云心中酸，自,bao自弃念头又起：“你要杀
，这便杀吧！”见她长剑刺到，竟是不闪不避。戚芳呆，生怕伤女儿，疾收长剑，又喝：“放下孩子！”
狄云听她口口声声只是叫自己放下孩子，全无半分故旧情谊，怒气大盛，偏不放下她孩子，右手顺手在柴堆中抽
儿，并不是叫？难道自己误冲误撞，又来到万震山家里？
这几年来，他心底隐隐存着个指望，总盼忽然有天会发现，师妹其实并没嫁给万圭，沈城那番话原来都是撒谎。他这个念头从来没敢对丁典说起，只是深深地藏在心底，有时午夜梦回，忽然会欢喜得跳起来。可是这时候，他终于亲眼见到、亲耳听到，有个小女孩在叫她“妈妈”。
他泪水涌到眼中，从柴房窗格中模模糊糊地瞧出去，只见戚芳蹲在地下，张开双臂，那小女孩笑着扑在她怀里。戚芳连连亲吻那小女孩脸颊，柔声笑道：“空心菜自己会玩，真乖！”
狄云只看到戚芳侧面，看到她细细长眉，弯弯嘴角，脸蛋比几年前丰·满子些，更加白嫩和艳丽。他心中又是酸：“这几年来做万家少奶奶，不用在田里耕作，不用受日晒雨淋，身子自然养得好。”
只听戚芳道：“空心菜别在这里玩，跟妈妈回房去。”那女孩道：“这里好玩，空心菜要看蚂蚁。”戚芳道：“不，今天外面有坏人，要捉小孩子。空心菜还是回房里去罢。”那女孩道：“什
坏人？捉小孩做什？”戚芳站起身来，拉着女儿手道：“监牢里逃走两个很凶很凶坏人。爸爸去捉坏人去啦。坏人到这里，就捉空心菜去。空心菜听妈妈话，回房去玩。妈给你做个布娃娃，好不好？”那女孩却甚是执拗，道：“不要布娃娃。空心菜帮爸爸捉坏人。”
狄云听戚芳口口声声称自己为“坏人”，颗心越来越沉下去。
便在这时，菜园外蹄声得得，有数骑马奔过。戚芳从腰间抽出长剑，抢到后园门口。
狄云站在窗边不敢稍动，生怕发出些声响，便惊动戚芳。他无论如何不愿再和师妹相见，胸间悲愤渐渐地难以抑制，自己没做过半点坏事，无端端地受世间最惨酷苦楚，她竟说自己是“坏人”。
他见小女孩走近柴房门口，只盼她别进来，可是那女孩不知存着什念头，竟然跨步便进柴房。狄云将脸藏在稻草堆后面，暗道：“出去，出去！”
突然之间，小女孩见到他，见到这蓬头散发、满脸胡子可怕样子，惊得呆，睁着圆圆大眼，要想哭出声来，却又不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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