韦小宝大喜,心想:“这好汉真拿当朋友看待,便有万两银子赏格,也不能去报官。十万两呢?这倒有点儿伤脑筋。呸,凭他这副德性,值得这多银子?也不用伤脑筋啦。”接过银子,问道:“要不要给你买些伤药?”茅十八道:“不用,自己有伤药。”韦小宝道:“好,去。茅大哥,你放心,倘若公差捉住,就算杀脑袋,也决不说你就是茅十八。”茅十八见他说真诚,点点头。
韦小宝自言自语:“你还有两个朋友来,最好再买壶酒,来几斤熟牛肉。”茅十八喜道:“有酒肉最好,快去快回,吃饱好厮杀。”韦小宝惊道道:“盐贩子知道你在这里?
大盗茅十八,又是什格杀不论,只要有人杀你,赏银二千两,倘若有人通风报信,因而捉到你,那就少赏些,赏银千两。昨天还在茶馆听大家谈论,说道你这样大本事,要捉住,杀你,那是不用想,最好是知道你下落,向官府通风报信,领得千两银子赏格,倒是注横财。”
茅十八侧着头看作他,嘿声。
韦小宝心中闪过个念头:“如得这千两赏银,和妈娘儿俩可有化,鸡鸭鱼肉,赌钱玩乐,几年也化不光。”见茅十八乃是侧着头瞧自己,脸上神气颇有些古怪,韦小宝怒道:“你心里在想什?你猜会去通风报信,领这赏银?”茅十八道:“是啊,白花花银子,谁又不爱?”韦小宝怒骂:“操你奶奶,还讲什江湖义气?”茅十八道:“那也只好由你。”
韦小宝道:“你既信不过,为什说真名字出来?你头上脸上缠这许多布条,和榜文上图形全然不同。你不说你是茅十八,谁又认得你?”茅十八道:“你说咱们有福同享,有难同当,倘若连自己姓名身份也瞒你,那还算什他妈巴羔子好朋友?”
韦小宝大喜,说道:“对极!就算有万两,十万两银子赏金,老子也决不会去通风报信。”心中却想:“倘若真有万两,十万两银子赏格,出卖朋友事要不要做?”颇有点打不定主意。
茅十八道:“好,咱们便睡会,明日午时,有两个朋友要来找。们约好在扬州城西得胜山相会,死约会,不见不散。”
韦小宝乱日,草已神困眼倦。听他这说,靠在树干上便即睡着。
次日醒来,只见茅十八双手按胸,笑道:“你也醒,你把这两个死人拖到树后面去,将三把刀子磨磨。”
韦小宝依言拖开死人,其时朝阳初开,这才看清楚茅十八约莫四十来岁年纪,手臂上肌肉盘虬,目闪精光,神情威猛,当下将三柄钢刀拿到溪水之旁,蘸水,在块石头上磨起来。心想:“对付盐贩子,有把刀也够,倘若这茅老兄给人杀,余下两柄道又磨来干什?难道让人用来杀韦小宝吗?”他向来懒惰,装模作样磨会道,道:“去买些油条馒头来吃。”
茅十八道:“那里有油条馒头卖?”韦小宝道:“过去那边没多远,有个小市镇,茅大哥,你身边银子,借几两来使使?”茅十八笑,又取出那只元宝,说道:“哥儿俩你就是,就是你,拿去使便,说什借不借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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