韦小宝不明白他用意,只得含糊其辞答道:“不……不识不听你吩咐,不过你身子不好,咳得又凶,去干……干这件事,没人照顾你。”海老公道:“你给办妥这件事,比什都强。你再掷把试试。”韦小宝道:“掷把,掷……掷那把?”海老公怒道:“快拿骰子来,推三推四。就是不肯下苦功去练,练这许久,老是没长进。”
韦小宝听说是掷骰子,精神为之振,他在扬州,除听说书,大多数时候便在跟人掷骰子,年纪虽小,在扬州街巷之间,已算得是把好手,只是不知骰子放在什地方,说道:“这天搞得头昏脑胀,那几颗骰子也不知放在什地方。”
海老公骂道:“不中用东西,听说掷骰子便吓破胆,输钱又不是输你。那骰子不是好端端放在箱中中吗?”
韦小宝道:“也不知是不是。”进内室打开箱子,翻得几翻,在只锦缎盒子中果然见到有只小瓷碗,碗里放着六粒骰子。当真是他乡遇故知,忍不住声欢呼,待得拿起六粒骰子,又是声欢呼。原来遇到
颇为感动,伸手轻轻摸摸他头,说道:“那个三角形,青色有白点瓶子便是。这药粉挺珍贵,只消挑丁点便够。”
韦小宝应道:“是!是!”拿起那青色白点三角瓶子,打开瓶塞,从药箱中取张白纸,倒少许药末出来,便即撒在小桂子尸身之上。
可是过半天,并无动静。海老公道:“怎?”韦小宝道:“没见什。”海老公道:“是不是撒在他血里?”韦小宝道:“啊,忘!”又倒些药末,撒在尸身伤口之中。海老公道:“你今天真有些古里古怪,连说话声音也大大不同。”
便在此时,只听得小桂子尸身伤口中嗤嗤发声,升起淡淡烟雾,跟着伤口中不住流出黄水,烟雾渐浓,黄水也越流越多,发出又酸又焦灼臭气,眼见尸身伤口越烂越大。尸身肌肉遇到黄水,便即发出烟雾,慢慢也化为水,连衣服也是如此。
韦小宝只看得抬舌不下,取过自己换下来长衫,丢在尸身上,又见自己脚下对鞋子已然踢破头,忙除下小桂子鞋子,换在自己脚上,将破鞋投入黄水。
约莫个多时辰,小桂子尸身连着衣服鞋袜,尽数化去,只剩下滩黄水。韦小宝心想:“老乌龟倘若这时昏倒,那就再好也没有,将他推入毒水之中,片刻之间也教他化得尸骨无存。”
可是海老公不断咳嗽,不断唉声叹气,却总是不肯昏倒。
眼见窗纸渐明,天已破晓,韦小宝心想:“已换上这身衣服,便堂而皇之出去,也没人认得,那倒不用发愁。”
海老公忽道:“小桂子,天快亮,是不是?”韦小宝道:“是啊。”海老公道:“你掏水把底下冲冲干净,这气味不大好闻。”韦小宝应,回入内室,用水瓢从水缸中掏几瓢水,将底下换上冲去。
海老公又道:“待会吃过早饭,便跟他们赌钱去。”韦小宝大事奇怪,料想这是反话,便道:“赌钱?才不去呢!你眼睛不好,怎能自己去玩?”海老公怒道:“谁说是玩?教你几个月,几百两银子已输掉,为来为去,便是为这件大事,你不听吩咐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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