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有道低声道:“再过会儿,皇上便进书房来,坐在这张桌边写字。”韦小宝见那张紫檀木书桌极大,桌面金镶玉嵌,心想:“桌上镶黄金白玉,定不是假货,挖下来拿去珠宝店,倒有不少银子好卖。”见桌上摊着本书,左首放着砚台笔筒也都雕刻精致。椅子上披锦缎,绣着条
子,可连皇上脸也没见过。你二位在上书房服侍皇上,想1请二位带去见见皇上。”
温氏兄弟登时面面相觑,大有难色。温有道练练搔头。温有方说道:“唉,这个,这个,这个……”连说七八个这个。
韦小宝道:“又不想多皇上奏什事,只不过到上书房耽上会儿,能见到皇上金面,那是咱们奴才福气,要是没福见到,也不能怪你二位啊。”
温有道忙道:“这个倒办得到。今日申牌时分,到你那儿来,便带你去上书房。那个时候,皇上总是在书房里作诗写字,你多半能见到。别时候皇上在殿上办事,那便不易见着。”说着斜头向温有方霎霎眼。
韦小宝瞧在眼里,心中有是“臭乌龟,贼王八”乱骂阵,寻思:“这两只乌龟听说要见皇帝,脸色就难看很。他们说申牌时分皇帝定在上书房,其实是定不在上书房。他们不敢让见皇帝,几时又想见?他奶奶,皇帝倘若问什话,老子又怎回答出?露马脚,那还不满门抄斩?说不定连老子妈也要从扬州给拉来杀头。海老乌龟教武功,也不知教对不对,为什打来打去,总是打不过小玄子?去把那部不知是“三十二章经”还是‘四十二章经’从上书房偷出来,给海老乌龟,他心里喜欢,说不定便有真功夫教。”当下便向温氏兄弟拱手道谢,道:“咱们做奴才,连万岁爷金面也见不着,死定给阎王老子大骂乌龟王八蛋。”
他去和小玄子比武之后,回到屋里,只和海老公说些比武情形,温氏兄弟答允带他去上书房却句不提,心想待将那部经书偷来,好教海老乌龟大大惊喜场。
未牌过后,温氏兄弟果然到来。温有方轻轻吹声口哨,韦小宝比溜出去。温氏兄弟打个手势,也不说话,向西便行。韦小宝跟在后面,有上次经验,他路上留心穿廊过户时房舍形状,以免回来时迷失道路。
从他住屋去上书房,比之去赌钱所在更远,几乎走盏茶时分。温有道才轻声道:“上书房到,切小心些!”韦小宝道:“理会得。”
两人带着他绕到后院,从旁边扇小门中挨身而进,再穿过两座小小花园,走进间大房中。
但见房中排排都是书架,架上都摆满书,也不知有几千几万本书。韦小宝倒抽口凉气,暗叫:“辣块妈妈不开花,开花养小娃娃!他奶奶,皇帝屋里摆这许多书,整天见都是书,朝也书,晚也书,还能赌钱?海老公要这几本书,可到那里找去?”他生长市井,生之中从来没见过书房是什样子,只道房中放得七八本书,就是书房。从七八本书中,检本写有“三十二”或“四十二”几个字书,想必不难,此刻眼前突然出现千卷万卷书籍,登时眼花缭乱,不定手足无措,便想转身逃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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