韦小宝见她哭得伤心,寻思:“难道她认得祟祯皇帝?”心念动:“莫非她就跟陶姑姑样,也是大明皇宫里宫女,说不定还是祟祯皇帝妃子。不,年纪可不对,她好像比老婊子还年轻,不会是祟祯妃子。”只听她哭得哀切异常,口气几乎转不过来,忍不住也掉下泪来,跪倒在地,向那树拜也几拜。
白衣尼哀哭良久,站起身来,抱住树干,突然全身颤抖,昏晕过去,身子慢慢软垂下来。韦小宝吃惊,急忙扶住,叫道:“师太,师太,快醒来。”
过会,白衣尼悠悠醒转,定定神,说道:“咱们去皇宫瞧瞧。”韦小宝道:“好,咱们先回店。去弄套太监衣衫来,师太换上,带你入宫。”白衣尼怒道:“怎能穿鞑子太监衣衫?”韦小宝道:“是,是。那……那……有,师太扮作个喇嘛,皇宫里经常有喇嘛进出。”白衣尼道:“也不扮喇嘛。就这样冲进宫去,谁能阻挡?”韦小宝道:“是,谅那些
对别人也不怎老实,对师太却句句说是实话,也不知是什缘故,多半是把你当作是……妈妈……”白衣尼道:“以后别再说这话,难听得很。”
韦小宝道:“是,是。”心道:“你在胸口戳这下,这时候还在痛。已叫你好几声妈妈,就算扯直。”他叫人妈妈,就是骂人为婊子,得意之下,又向白衣尼瞧眼,见到她高华贵重气象,不自禁心生尊敬,好生后悔叫她几声“妈妈”。
他又向白衣尼望眼,却见她泪水盈眶,泫然欲泣,心下奇怪。
他自然不知道,白衣尼心中正在想:“这件背心,早该想到。他……他……可不是也有这件吗?”
白衣尼和他自北边下山,折而向东。到得座市镇,韦小宝便去购买衣衫,打扮成个少年公子模样。他假扮喇嘛,护著顺治离清凉寺几,几十万两银票自然决不离身。路之上吩咐店家供应精美素斋。服侍白衣尼十分周到。
白衣尼对菜肴美恶分辨甚精,便如出身于大富大贵之家般,与那些少林僧全然不同。她虽不有意挑剔,但如菜肴精致,便多吃几筷。韦小宝身上有是银子,只要市上买得到,什人参,燕窝、茯苓、银耳、金钱菇,有多贵就买多贵。他掌管御厨房时,太后、皇帝第逢佛祖诞、观音诞或是祈年大斋都要吃素,他点起素菜来自也十分在行。有时客店中厨子不知如何烹饪,倒要他去厨房指点番,煮出来倒也与御膳有七八分差相仿佛。
白衣尼沉默寡言,往往整日不说句话。韦小宝对她既生敬意,便也不敢胡说八道。不日到北京,韦小宝去找家大客店,进门便赏十两银子。客店掌柜虽觉尼姑住店有些突兀,但这位贵公子出手豪阔,自是殷勤接待。白衣尼似乎切视作当然,从来不问。
用过午膳后,白衣尼道:“要去煤山瞧瞧。”韦小宝道:“去煤山吗?那是祟祯皇上归天地方,咱们得去磕几个头。”
那煤山便在皇宫之侧,片刻即到。来到山上,韦小宝指著株大树,说道:“祟祯皇上便是在这株树上吊死。”
白衣尼伸手抚树,手臂不住颤动,泪水扑簌簌滚下来,忽然放声大哭,伏倒在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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