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眼眶中滴溜溜打转,心中只道:“老师骗人,不来,不来!”便在此时,忽然房门推开,跌跌撞撞走进个人来,正是那位已经留书作别陆老师。但见他脸色惨白,上半身满是血污,进得门来,摇摇欲坠,扶住椅子,晃两晃,便倒在椅上。李沅芷惊叫:“老师!”陆高止说得声:“关上门,别做声!”就闭上眼不言不语。李沅芷究是将门之女,平时抡刀使枪惯,虽然惊慌,还是依言关上门。
陆高止缓口气,说道:“沅芷,你师生三年,总算相处不错。本以为缘份已尽,哪知还要碰头。这件事性命攸关,你能守口如瓶,句不漏吗?”说罢双目炯炯,直望着她。李沅芷道:“老师,听你吩咐。”陆高止道:“你对令尊说,病,要休息半个月。”李沅芷答应。陆高止又道:“你要令尊不用请医生,自己会调理。”隔半晌,道:“你去吧!”
陆高止待李沅芷走后,挣扎着取出刀伤药敷上左肩,用布缠好,不想这费劲,眼前黑,竟“哇”地吐大口血。
原来这位教书先生陆高止真名陆菲青,乃武当派大侠,壮年时在大江南北行侠仗义,端名震江湖,原是屠龙帮中位响当当人物。屠龙帮是反清秘帮,雍正年间声势十分浩大,后来雍正、乾隆两朝厉行镇压,到乾隆七八年时,屠龙帮终于落得瓦解冰消。陆菲青远走边疆。当时清廷曾四下派人追拿,但他为人机警,兼之武功高强,得脱大难,但清廷继续严加查缉。陆菲青想到“大隐隐于朝、中隐隐于市、小隐隐于野”之理,混到李可秀府中设帐教读。清廷派出来搜捕他,只想到在各处绿林、寺院、镖行、武场等地寻找,哪想得到官衙里位文质彬彬教书先生,竟是武功卓绝钦犯。
那晚陆菲青心想行藏已露,此地不可再居,决定留书告别。他行囊萧然,只随身几件衣服,把口白龙剑裹在里面,打个包裹,等到二更时分,便拟离去,别寻善地。
他盘膝坐在床上,闭目养神,远远听到巡更之声,忽然窗外响,有人从墙外跃入。陆菲青跃下床来,随手将长袍角拽起,塞在腰带里,另手将白龙剑轻轻拔出。
只听得窗外人朗声发话道:“陆老头儿,辈子躲在这里做教书匠,人家就找你不到吗?乖乖跟爷们上京里打官司去吧!”陆菲青心知来人当非庸手,也决不止人,敌人在外以逸待劳,不出去不行,从窗中出去则立遭攻击,当下施展壁虎游墙功,悄声沿壁直上,抓住天窗格子,喀喀两声,拉断窗格,运气挥掌击,于瓦片纷飞之中跳上屋顶。下面人“咦”声,枝甩手箭打上来,大叫:“相好,别跑。”陆菲青侧身让,低声喝道:“朋友,跟来。”展开轻功提纵术向郊外奔去,回头只见三条人影先先后后追来。
他口气奔出六七里地,身后三人边追边骂:“喂,陆老头儿,亏你也算是个成名人物,这不要脸,想走之吗?”陆菲青浑不理睬,将三人引到扶风城西个山岗上来。
他把敌人引到荒僻之地,以免惊动东家府里,同时把来人全数引出,免得己在明而敌在暗,中对方暗算,奔跑之际,也可察知敌方人数和武功强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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