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天宏脸如白纸,仍强作言笑,说道:“可惜这枚针没针鼻,不能穿线,否则倒可给姑娘绣花。”周绮道:“才不会绣花呢,去年妈教学,弄不几下,就把针折断,又把绷子弄破啦,妈骂,说:‘妈,不成,你给教教。’你猜她怎说?”
徐天宏道:“她说:‘拿来,教你。’”周绮道:“哼,她说:‘没空。’后来给琢磨出来啦,原来她自己也不会。”徐天宏哈哈大笑,说话之间又拔枚针出来。
前这人不知是死是活,束手无策之余,不禁悲从中来,抱头大哭,眼泪点点滴在徐天宏脸上。
徐天宏在地上躺会,神智渐清,以为天又下雨,微微睁开眼睛,只见眼前张俏脸,对大眼哭得红红,泪水扑扑扑滴在自己脸上。他哼声,左肩又痛,不由得叫声“啊哟”。
周绮见他醒转,心中大喜,忽见自己眼泪又是两滴落在他嘴角边,忙掏出手帕,想给他擦,刚伸出手,骤然警觉,又缩回来,怪他道:“你怎躺在跟前,也不走开些。”徐天宏“嗯”
声,挣扎着要爬起。周绮道:“算,就躺在这儿吧。咱们怎办呀?你是诸葛亮,爹爹说你鬼心眼儿最多。”徐天宏道:“肩上痛厉害,甚也不能想。姑娘,请你给瞧瞧。”
周绮道:“不高兴瞧。”口中这说,终究还是俯身去看,瞧会,说道:“好端端,没有甚,又没血。”
徐天宏勉力坐起身来,右手用单刀刀尖将肩头衣服挑开个口子,斜眼细看,说道:“这里中三枚金针,打进肉里去。”金针虽细,却是深射着骨,痛得他肩上犹如被砍三刀般。周绮道:“怎办呢?咱们到市镇上找医生去吧?”徐天宏道:“这不成。昨晚这闹,四厢城镇谁不知道?咱们这身打扮,又找医生治伤,直是自投罗网。这本要用吸铁石吸出来,这会儿却到哪里找去?劳你驾,请用刀把肉剜开,拔出来吧。”
周绮半夜恶斗,杀不少官兵,面不改色,现在要她去剜徐天宏肩上肌肉,反倒踌躇起来。徐天宏道:“挺得住,你动手吧……等下。”他在衣上撕下几条布条,交给周绮,问道:“身边有火折子?”周绮摸囊中,道:“有,干呀?”徐天宏道:“请你捡些枯草树叶来烧点灰,待会把针拔出,用灰按着创口,再用布条缚住。”
周绮照他话做,烧很大堆灰。徐天宏笑道:“成,足够止得住百个伤口血。”周绮气道:“是笨丫头,你自己来吧!”徐天宏笑道:“是说错,你别生气。”周绮道:“哼,你也会知错?”右手拿起单刀,左手按向他肩头针孔之旁。
她手指突然碰到男人肌肤,不禁立刻缩回,只羞得满脸发烧,直红到耳根子中去。
徐天宏见她忽然脸有异状,虽是武诸葛,可不明白,问道:“你怕?”周绮嗔道:“怕甚?你自己才怕呢!转过头去,别瞧。”徐天宏依言转过头。周绮将针孔旁肌肉捏紧,挺刀尖刺入肉里,轻轻转,鲜血直流出来。徐天宏咬紧牙齿,声不响,满头都是黄豆般大汗珠。周绮将肉剜开,露出针尾,右手拇指食指紧紧捏住,力贯双指提,便拔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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