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烟客心想:“大悲老人是武林中个代怪杰,武学修为,跟也差不多少。此人身边说不定有些什要紧物事。”但他自视甚高,决不愿在死人身边去拿什东西,就算明知大悲老人身怀希世奇珍,他也是掉头不顾而去,说道:“是他给你,你就拿吧。”小丐问道:“是他给,拿是不是小贼?”谢烟客笑道:“不是小贼。”
小丐伸手到大悲老人衣袋中掏摸,取出只木盒,还有几锭银子,七八枚生满刺暗器
十分硬朗,挺直身子,居然动也不动。
但见刀光闪烁吞吐,犹似灵蛇游走,左刀右刀,刀刀不离那小丐头顶,头发纷纷而下,堪堪砍到三十二刀,那瘦子声叱喝,鬼头刀自上而下直劈,嗤声,将那小丐右手衣袖削下片,接着又将他左袖削下片,接着左边裤管,右边裤管,均在转瞬之间被服他两刀分别削下条。那瘦子收刀,刀柄顺势在大悲老人胸腹间‘膻中穴’上重重撞,哈哈大笑,说道:“小娃娃,真有你,真是得!”
谢烟客见他以剑使刀,三十六招连绵圆转,竟没有半分破绽,不由得心下暗暗喝采,待见他收招时以前刀柄撞大悲老人死穴,心道:“此人下手好辣!”只见那小丐头蓬蓬松松乱发被他连削三十二刀,稀稀落落更加不成模样。
适才这三十二刀在小丐头顶削过,他半固然是竭力硬挺,以维护大悲老人,另半可是吓得呆,倒不是不肯动,而是不会动,待瘦子三十六刀砍完,他伸手摸自己脑袋,宛然完好,这才长长喘出口气来。
那道人和那丑脸汉子齐声喝采:“米香主,好剑法!”那瘦子笑道:“冲着小朋友这份肝胆,今日咱们便让他步!两位兄弟,这便走吧!”那道人和丑脸汉子见大悲老人吃这刀柄后,气息奄奄,转眼便死,当下取兵刃,迈步便行。丑脸汉子脚步蹒跚,受伤着实不轻。那瘦子伸右掌往树上推去,嚓响,深入树干尺许长剑被他掌力震激,带着大悲老人肩头鲜血跃将出来。那瘦子左手接住,长笑而去,竟没向谢烟客藏身处看上眼。
谢烟客寻思:“原来这瘦子姓米,是长乐帮香主,他露这两手功夫,显然是耍给看。此人剑法轻灵狠辣,兼而有之,但比之玄素庄石清夫妇尚颇不如,凭这手功夫便想在面前逞威风吗?嘿嘿!”依着他平素脾气,这姓米露这两手功夫,在自己面前炫耀,定要上前教训教训他,对方若是稍有不敬,便即顺手杀,只是玄铁令心愿未,实不愿在此刻多惹事端,当下只是冷眼旁观,始终隐忍不出。
那小丐向大悲老人道:“老伯伯,来给你包好伤口。”拾起自己给那瘦子削下衣袖,要去给大悲老人包扎肩头剑伤。
大悲老人双目紧闭,说道:“不……不用!袋里……有些泥人儿……给你……你吧……”句话没说完,脑袋突然垂落,便已死去,个高大身子慢慢滑向树根。
小丐惊叫:“老伯伯,老伯伯!”伸手去扶,却见大悲老人缩成团,动也不动。
谢烟客走近身来,问道:“他临死时说些什?”小丐道:“他说……他说……他袋里有些什泥人儿,都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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