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不四怒道:“小翠在三月初八投海,此刻已死二十几天啦,还有什法子?她脾气多硬,说过是三月初八跳海,初七不行,初九也不行,三月初八便是三月初八!白自在,他妈你这老畜生,你……你为什不早早回去?你这狗养老贼!”
白自在不住捶胸,叫道:“不错,是老混蛋,是老贼。”丁不四又骂道:“你这狗杂种,该死狗杂种,为什不早些回去?”石破天哭道:“不错,当真该死。”
突然个尖锐女子声音说道:“史小翠死也好,活也好,又关你什事?凭什要你来骂人?”
说话正是那姓梅蒙脸女子。丁不四听,这才不敢再骂下去,但兀自唠叨不绝。
白自在却怪起石破天来:“你既知婆婆三月初八要投海,怎地不早跟说?你这小混蛋太也胡涂,……扭断你脖子。”石破天伤心欲绝,不愿置辩,任由他抱怨责骂。
在侠客岛上住过十年以上之人,对图谱沉迷已深,于石壁之毁,无不痛惜。更有人自怨自艾,深悔何不及早抄录摹写下来。海船中自撞其头者有之,自捶其胸者有之。但新来诸人想到居然能生还故土,却是欣慰之情远胜于惋惜。
眼见侠客岛渐渐模糊,石破天突然想起事,不由得汗流浃背,顿足叫道:“糟糕,糟糕!爷爷,今……今天是几……几月初……初几啊?”
白自在惊,大叫:“啊哟!”根根胡子不绝颤动,道:“……不……不知道,今……今天是几月初……初几?”
丁不四坐在船舱另角中,问道:“什几月初几?”
石破天问道:“丁四爷爷,你记不记得,咱们到侠客岛来,已有几天?”丁不四道:“百天也好,两百天也好,谁记得?”
其时南风大作,海船起三张帆,航行甚速。白自在疯疯颠颠,只是痛骂石破天。丁不四却不住和他们斗口,两人几次要动手相打,都被船中旁人劝开。
到第三天傍晚,远远望见海天相接处有条黑线,众人瞧见南海之滨陆地,都欢呼起来。白自在却双眼发直,尽瞧着海中碧波,似要寻找史婆婆和阿绣尸首。
座船越驶越近,石破天极目望去,依稀见到岸上情景,宛然便和自己离开时般无异,海滩上是排排棕榈,右首悬崖凸出海中,崖边三棵椰树,便如三个瘦长人影。他想起四个月前离此之时,史婆婆和阿绣站在海边相送,今日自己无恙归来,师父和阿绣却早已葬身鱼腹,尸骨无存,想到此处,不由得泪水潸
石破天大急,几乎要流出眼泪来,向高三娘子道:“咱们是腊月初八到,此刻是三月里吧?”高三娘子屈指计算,道:“咱们在岛上过百十五日。今天不是四月初五,便是四月初六。”
石破天和白自在齐声惊呼:“是四月?”高三娘子道:“自然是四月!”
白自在捶胸大叫:“苦也,苦也!”
丁不四哈哈大笑,道:“苦也,甜也!”
石破天怒道:“丁四爷爷,婆婆说过,倘若三月初八不见白爷爷回去,她便投海而死,你……你又有什好笑?阿绣也说要投海……”丁不四呆,道:“她说在三月初八投海?今……今日已是四月……”石破天哭道:“是啊,那……那怎办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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