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天除夕,也是王莺莺头七。《天气预报》说,晚上,bao雪,上山路z.府用护栏封。但刘十三声不吭,小心翼翼整理灯笼,万哪支蜡烛没有芯子,点不着。
雪太大,上不山,挂不灯。程霜知道,但没有劝他,无声地蹲在他身边,跟着整理灯笼。天黑后,程霜没走,和刘十三起,肩并肩坐在灵堂前,守好最后夜。
后半夜,程霜头耷拉在门框上,被冻醒,她起身,腿脚阵酸,走到院子,抬头,鹅毛大雪扑落,灯光中翻飞不歇,跌在身上也不融化。
刘十三坐在桃树下,默不作声,全身是雪,头发衣服白,不知道已经多久。
程霜坐到他身边,没有伸手去替他拍掉雪
王莺莺笑,笑意只回荡在眼里。她松开刘十三手,从枕头底下摸出支录音笔。她递不动,攥着录音笔,搁在床边。
王莺莺仿佛很累很累,咕哝出最后句:“十三,小霜,你们要好好活下去,活得漂漂亮亮。”
然后她闭上眼睛。屋内哭声四起,名和尚双手合十,掌中夹着念珠,快速念起经文。
南无阿弥多婆夜,哆他伽多夜,哆地夜他,阿弥利都婆毗,阿弥利哆悉耽婆毗,阿弥利哆毗迦兰帝,阿弥利哆毗迦兰多。伽弥腻,伽伽那,枳多迦利,娑婆诃。
2/
突然咳嗽声,醒,刘十三赶紧凑过去:“外婆,在这儿。”
王莺莺瘦得皮包骨头,轻微地喊:“十三啊。”
“外婆,是。”
“外孙啊。”王莺莺手动动,刘十三深呼吸,弯腰,脸贴着她脸。
王莺莺说:“孙媳妇呢?”
王莺莺腊月二十三走,云边镇已经满满过年气息。卖场放着《恭喜恭喜你》,街角孩童炸起零散爆竹声,人们身上衣服越来越鲜艳,年轻人陆续返乡,笑容洋溢在每张面孔上。
腊月二十四葬礼,和王莺莺有交情,都来帮忙,人依旧少,快过年,普通人还是害怕晦气。刘十三拒绝切仪式,他只想让王莺莺好好躺着,好好休息,好好在这个院子里,能平静地度过最后夜。
腊月二十五火化,刘十三心中空空荡荡,丝裂痕悄悄升起,疼得浑身都麻木。但他没有哭,他和程霜忙所有事情,他要挺住,不然王莺莺会骂他。他甚至忘记,程霜也没经历过,女孩戴着黑袖章,咬着牙和他起撑着。
腊月二十六夜里,飘起细密雪花,清晨白连绵山峰,街道满布脚印。除超市,只剩卖兔子灯、爆竹店和腊货铺子营业。家家户户开自酿米酒,随便个窗户,都会飘出来蒸汽和腌菜肉丝包子香味。小雪带点冰珠,和着人们欢声笑语,在小镇飘天。
腊月二十九小年夜,程霜掀开刘十三家门口白布幡,屋檐挂着白条,满院子雪没铲,眼内全是片白。正屋门槛后,花圈靠着台子,桌台上摆幅老太太黑白遗像,哪怕这几天日日相见,她眼泪还是流下来。
王莺莺没头没脑冒出这句,刘十三愣,旁边程霜直听着,这时候握住王莺莺手:“也在呢。”
王莺莺转动眼珠,看着两个年轻人,说:“你们结婚吗?”
程霜说:“结。”
老太太说:“什时候?”
程霜说:“马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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