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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十三醒来时候,被人紧紧抱着。天色蒙蒙亮,篝火熄掉,山巅寒风逼人,他揉揉眼睛,看见程霜扑闪着眼睛,浑身裹得球样,正用个小暖炉焐他脸。
3/
弯腰钻过山脚护栏,鞋子陷进雪堆,刘十三把盏灯笼系在腰上,奋力拔出脚,电筒光柱随他吃力地动作,阵乱晃。他深吸口气,开始爬山。
这条山路,他上下过无数次。春夏秋冬,山峦绿又黄,他见到沿路不同色彩。大雪纷扬,原来山白色时候,每步都那艰辛。刘十三喘着气,膝盖以下湿透,心脏跳得飞快。他不能停,停,羽绒服里汗水会把人冰僵,刀割样。
脚下去,脚脖子就没。身后脚印,只能依稀看见十几个,溜顺着山道,盖住只用几分钟。刘十三摔倒次数都数不清,从第二次开始,他解开灯笼,抱在怀里,怕被压坏。雪深不好走,摔,陷进雪里,也滚不下去,只是整个人爬起来,太吃力。这跟自己人生真像,咬牙已经没有用,摔不死,爬不动,自己喊着加油,挪步拼尽全力。
个多小时山路,雪夜中,刘十三爬七八个钟头。
花,默默守着,让夜空无数洁白不知疲倦地坠落。
慢慢地,院子里两个人,变成雪人。
年三十,大雪封山,不能给王莺莺点灯,镇上人陆续冒雪而来,灵堂前鞠躬。刘十三和程霜回礼,送走大家。下午两三点,就没人来,毕竟是除夕,尽早表礼,还要过年。
黄昏时分,天就黑。路灯打亮飞舞雪花,爆竹震天响。小孩子成群结队,提着花灯,到处拜年,到谁家喊声新年好,就收到个红包。欢笑声,劝酒声,阖家团圆有说不完话,汇聚成河,流淌在云边镇街道。河流绕开个院落,院内白素在寒风中摆动。
刘十三轻轻抱住程霜,说:“谢谢,罗老师会等你,总得回去吃个年夜饭。”
刘十三踩到山顶雪,鞋子不见。他瘫会儿,艰难地起身,手脚冻得失去知觉,连续试几次,才把灯笼挂在树枝上。
他喃喃自语:“王莺莺,没本事点亮整条路,就挂盏,山顶挂盏,你肯定能看见。”胸口内兜几个打火机,还有瓶火油。刘十三点着灯笼,卖灯师傅说,这盏防风,贵五十。
微弱火苗,跳跃在山巅,驱开圈小小夜,围着它四周,雪花晃悠悠。
树底下碎石块简单搭好,捡些粗细不树枝,浇上火油,刘十三点堆粗糙篝火。靠着树干,围巾包住脚,头顶就是随风摇晃灯笼,刘十三昏昏睡着。
雪停。
程霜摇头:“她说让看着你,不走,怕你犯傻。”
刘十三勉强扯下嘴角,说:“怕去点灯?不可能,封路,这多灯笼,个人怎挂。”
程霜认真地说:“如果你要去,陪你。”她鼻子冻得通红,昨夜雪中坐半宿,浑身湿,也没回去换衣服,白天个个鞠躬回礼,这会儿脸上浮起不正常红晕。
刘十三说:“会感冒,你回去洗个热水澡,就在这儿,不走。等你来,们起把灯笼挂院子里。王莺莺那厉害,看得见。”
程霜哆嗦着往掌心呵口气,点头说:“好,那你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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