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说你有什苦。”李燃反问她。
“很多啊,”见夏扳着指头,毫不忸怩,“学习越来越吃力,俞丹防贼样盯着还瞧不起,没有朋友,于丝丝天天跟作对,爸妈偏心,压力大……”
不知不觉,她已经能这样轻松地把心底暗流和盘托出。
对李燃,她从来没有面具。
“回答你,轮到你,你有什苦吗?生老病死?还谈不上。怨憎会,爱别离……”见夏追问。
见夏慢慢垂下肩膀。竟然又是这样故事,竟然发生在俞丹身上。
俞丹和她妈妈还是不同。她妈妈自己也盼儿子,欢天喜地地怀二胎。
“眼看着还有半年就高三,带这个班是能出成绩,说不定出个省状元!多少人眼红呢,不可能这种时候备孕,到高三怎办,让把亲手带上来尖子班交给别人?高考考清华北大记谁头上?你口口声声说体谅,你和你妈起胡闹,你体谅什?”
俞丹挂电话,就在见夏他们脚下楼层呜呜哭,哭到最后擤几次鼻涕,总算平静下来。见夏神情肃穆地聆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到听不见。
“谁都不容易。”半晌,见夏轻轻叹息。
示意她噤声。
有渐渐走近脚步和说话声。
李燃陪陈见夏翘体育课,两个人起坐在行政区顶层楼梯间。每到下午自习时,这块就成清净风水宝地,许多人腻烦教室里浊气,都跑到楼梯间来看书或聊天,只是没想到上午竟也有人查这里。见夏慌张地拉住李燃袖子,用眼神问他,怎办?
幸好脚步声就停在楼下。
但说话声却差点让见夏吓得背过气去——是俞丹。
“想起后两个是什!”李燃拍下脑门,“个叫求不得,个叫五蕴盛。”
“……什?”
“爷爷给讲过,”李燃盯着对面墙上十字窗玻璃,“五蕴盛是前面所有苦根源,五蕴六识,声色犬马,都是对人生执迷和追求,有追求就会有苦,人活着,就没有不苦。”
见夏听得入迷,虽然她知道李燃也不过知半解。
“那要怎办?”她问。
“是啊,众生皆苦,”李燃也跟着感慨,“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怨憎会、爱别离……爱别离……还有两个是什来着?”
气氛轻松些,见夏笑:“显摆不吧?忘?”
“……想不起来。”
“也有你不知道,真好。”
李燃嘁声。见夏转头认真地看他:“那你有什苦呢?”
李燃安抚地拍拍她后背,示意她仔细听。
“就不能等下班?”俞丹声音有些激动,即使刻意压制也听得分明。
“在学校不方便总接电话,挂就说明有事,还遍遍打,你妈到底什意思?有什事儿至于急得刻也没法等?还跟你告状,你也遍遍打,你们娘儿俩是想逼在学校待不下去吗?”
说到最后已有哭腔。
“咱俩结婚多少年?八年吧?哪儿对不起你们家?当初结婚时候你家有什?家徒四壁,还住平房,半夜冷,让你妈拿条十几年前虎牌毛毯过来还不舍得,事后还往回要,计较过吗?是,生是女儿,你妈盼孙子,这都什年代,你自己问问你周围同事,可笑不可笑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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