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去哪儿?谁让你乱跑?有没有出危险?……
陈见夏句也没猜中。她妈妈斗鸡样冲过来,拉住她手,第句话问却是:“小夏,你和那个小子,你们有没有‘过界’?”
“什?”
“你还有脸问?”
郑玉清把个东西狠狠地扔过来,砸中见夏额角,落在床沿。陈见夏面无表情地捡起来。
灵台清明。陈见夏站起身,活动下僵硬身体,呼吸时感觉到胸口扩张有微微扯痛。她朝着破败清真寺笑笑。
安拉不会管她。李燃也没有管。
但这已经不重要。
陈见夏慢慢走出居民楼群,经过每根晾衣杆,穿过每个高悬裤裆,在路口招辆出租车。
陈见夏花十块钱买个文具,回到自己宿舍楼前。传达室老师看到她像见鬼,只手揪住她另只手拨号,生怕她又跑。
陈见夏坐在台阶上,托着腮发呆。
她双手抱着臂膀,摩挲着羽绒服袖子,不禁庆幸,走出教室那刻还是做件明智事。
外套在身上,钱在口袋里;居民区避风,初雪前天气总是会异常地暖,连老天都体恤她。所以她还可以继续等下去,饥肠辘辘地,从没有太阳清晨,等到铅灰色正午。
陈见夏抬起头,清真寺星月标志像是浸入层层堆叠乌云中,变得有些模糊不清。
李燃没有接电话,也没有回复短信。她不想再看见爸爸妈妈来电,索性关机。
是把木梳子,刻着香格里拉几个字。
那天早上,她洗过澡,拆开洗手台上次性洗漱用品,用梳子扎起马尾——五星级饭店次性木梳都做得比夜市上卖精致,她小心地揣进书包里,天天带着,是个提醒,也是个纪念。
还好没有落在地上,否则会摔断
电话接通瞬间她听见自己妈妈难听号叫从听筒里传出来。
“先回宿舍。”陈见夏眼皮都没抬,也能接收到宿管老师复杂目光。
“你别动,就在这儿等你家长过来,出什事可担不起。你就站这儿等,听见没,别动啊。”
陈见夏理都没理,硬抽出手就转身上楼。宿管老师边喊着她名字边追过来,跑几步又折返回去锁收发室门,手忙脚乱,被陈见夏远远甩在身后。
她没有锁门。很快妈妈就推门走进宿舍房间,微微发福身体被厚实羽绒服裹得愈发像个球。
曾经陈见夏对离家出走这种事嗤之以鼻——反正早晚都要灰溜溜地回来,当初何必气冲冲地离开?于丝丝也好,俞丹也罢,来自她们恶意与攻击并不意外,像用糖纸包裹石子,她早就知道里面是什,剥开时也不会惊讶失落,有什好生气?
曾经陈见夏,应该会识时务地低头,和李燃断得干干净净;君子报仇十年不晚,她应该忍半年,然后考个好大学,从长计议。
曾经陈见夏,喜欢考虑“后来”,习惯未雨绸缪、胆小如鼠、深谋远虑。
她是怎变成现在这样个陈见夏呢?做尽蠢事,破釜沉舟,不关心烂摊子,不关心名声,也不关心未来。
切都呈现它本来样子,撕破表皮遮羞布,灵魂终于找到条路径回到身体里,接管具惶恐茫然十七年懦弱躯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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