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崇坐直,喝口水,决定再给宁亦惟个机会,又拨次,这回只半下就被掐断。
几秒后,宁亦惟给他发个消息:“正在开周例会!”
还附张偷拍坐在前排孔深丰背影照片,又说:“孔教授也在,很难得!”
梁崇回个“哦”,感觉梦醒,宁亦惟是不会懂。
“梁崇。”
等音乐声小下去,梁崇想想,戴上耳机,准备给宁亦惟打个电话。
这周宁亦惟没敢多找他,每天磨磨蹭蹭地来问梁崇早安与晚安,间或问他吃没吃饭,如同个思念儿女欲多多联系又不得其法空巢老人。
但也只有每天收到宁亦惟短信,打开看那几秒钟,梁崇会陡然清醒,惊觉自己还是活着。
梁崇往常认为,宁亦惟天真给人太多可乘之机,是没必要天真,可是宁亦惟不计较大度,又让梁崇为失而复得而感到侥幸。
也或许宁亦惟是会懂。
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梁起潮还算幸运,他发病当天就有合适心脏供体。对方是名因车祸脑死亡曽签署遗体捐赠协议中年男子,靠呼吸机维持着生命,只待医生抵澳便可进行移植手术。
但另方面,梁起潮运气也不算太好。
他已经做过两次开胸手术,且身体状况极差,需要静脉重建,为保证移植成功率,梁崇找梅奥诊所最好医生来替他做手术。
医生团队抵达清晨,梁崇亲自带人去接。前往机场路上,他靠在椅背上,闭目养神。
近几日,梁崇几乎未曾合过眼。康敏敏情绪很差,他必须顾着,公司重大决策也无法离开他,还要盯住手术安排不可有丝松懈。他明明精疲力竭,却犹如失去睡眠能力般,总是不能深睡。
大概是梁崇低头看短信间隙,康敏敏走过来,坐在他对面,问他:“你在笑什。”
梁崇收手机,抬头看康敏敏眼,微微蹙蹙眉,反问:“笑吗?”
“很久没看到你这笑,”康敏敏说,“跟惟惟聊天啊?”
她面色很苍白,人瘦圈,眼神中透出感喟,语气却很平淡,好似是只要梁起潮和梁崇都平安,别她
梁崇甚至开始做这样美梦。
这会儿是国内午饭时间,宁亦惟知道今天是梁起潮移植日子,大概是怕打扰梁崇,连问早安短信也没给梁崇发。
梁崇看着他新设置通讯录“小奴隶”页面上那张,去年宁亦惟生日拍,宁亦惟被他抹脸奶油照片,心说如果现在打给宁亦惟,宁亦惟肯定会受宠若惊吧,便靠着椅背按拨号。
没想到只响下,宁亦惟把他电话掐断。
可能是太激动按错。
到医院,手术前,主刀医生仔细看梁起潮各项指标报告,看上去还算有把握,让梁崇和康敏敏稍稍放心些。
待到医院手术中红灯亮起,梁崇长出口气,在门外站会儿,随康敏敏去休息室。
人事已尽,接下来都需听天命。
休息室里播放着舒缓音乐,装饰物色调柔和,或许是为让病人家属感到宽慰些,让体感等待时间变得短暂。
但或许是梁崇太难以被外界影响,所有这些都没没能宽慰到梁崇,只让他觉得音乐音量太大很吵闹,招手让助理去调低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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