漱玉院中隐隐还有灯光,夜天凌自府外归来,遣退跟随侍从,缓步往寝殿走去。
中庭临水,月华如练映在湖中,带着清隽柔和。风微冷,他负手望向深远夜空,地上淡淡地投下道孤寂影子,四周暗无声息。
致远殿中番长谈,机锋谋略如同这夜色,悄然深长。
月光在他深沉眼底带过清矍痕迹,棱角分明面容此时格外淡漠,仰首间思绪遥遥敞开,这样熟悉月色清寒,似乎常在关外漠北夜晚见到。
西风长沙,万里戎机,相伴而来往往是兵马轻嘶
那样熟悉回答,不问因由,只要是她请求。他答应她,从来都没有做不到。百感交集翻上卿尘心头,然而如释重负轻松却猛然被股酸楚狠狠揉过,碎成暗哑苦涩扼在胸间。
仿佛轻描淡写,她却知道他这字允诺背后意味着什。她迎上夜天凌目光,尽量平静地说道:“欠他条命。”
夜天凌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片刻,眼底冷锐隐去,慢慢泛起柔和,闻言笑:“妻债夫还,天经地义。”语气清冽,带着丝倨傲,更多柔情。
心如割,偏柔软,泪如雨,却不觉,卿尘轻声叫道:“四哥……”
暗叹声,夜天凌坐下将她揽在身旁:“不过是句话,何必如此?你是妻子,这生世都要和相伴,所求所想若是成你痛苦,那还有什意思?”
是那不懂事。”
卿尘无奈松开手,夜天凌随手拿起件干净衣袍披上。卿尘出神看着他宽阔脊背,“四哥。”她低声唤他。
“嗯?”夜天凌应道。
卿尘沉默下,终于问道:“他,能活着回来吗?”
夜天凌手在领口处微微顿,背对着她停住,不语。
水雾婉转,纱帐轻扬,缭绕在淡白玉石阶柱之间,恍如仙境般安然缥缈。卿尘伏在他胸前,看着这梦幻似眼前,轻轻说道:“四哥,谢谢你。”
夜天凌在她身畔沉默,稍后抵着她额头,低声道:“若真要说谢,或许是该谢你。直到遇见你,才知原来人竟真是有七情六欲,笑也不是很难。你就像是丢失那部分,将另外个从很远地方带来,如果这世上所有东西只能选样,宁肯要你笑。清儿,若你苦在其中,即便是天下,得之何用?”
清浅低语,字字情深,眉间眼底,是无尽轻柔,万分怜惜。
卿尘将十指与他相扣,紧紧握住,在他注视下抬头。他眸中星光清柔,深亮幽灿,点点照亮这漫漫人生,她报以微笑,温暖他喜怒哀乐,携手之处,便是天下。
锦衾微寒,灯花渐瘦,已是月上中天。
“只要……只要活着。”卿尘心底随着他动作微沉,深吸口气说道。
满室寂然,唯有池边水声琅琅琤琮,格外入耳。
夜天凌静默瞬间,卿尘微微咬唇看着身前他,那挺直后背撑起素青色长袍,冷然如山。
无言等待,分明只是转瞬之间,却似是熬过漫长千万年光阴。
“好。”简单而清淡个字,就像他以前常常答应陪她去什地方,答应随她品梅子新酒,答应听她弹首新曲那样微不足道。夜天凌将衣衫轻抖,整好,袍摆掠,回身深深看向卿尘,目光直迫进她心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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