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何不相信殿下?”她扬眉举步:“走,陪去江边看看,这功在千古水利构筑只听你在信中频频提起,既然来,倒真想仔细见识番。”
斯惟云自愣愕中回过神来,即刻命馆内侍从备马。
路指点说谈,卿尘同斯惟云到江岸之前。
定峤岭山高险峻,如削锐屏峰直插云际,截挡大江。山风江水料峭而来,扑面冰寒,几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。
卿尘扶着风帽策马缓行,岭前北渠并不甚广,只约有人之深,十余步宽,较迂曲小冲积平原而过南渠而言,只能容三分江水。然就是这三分江水,尽可将良田化做泽国,房屋毁为废墟。
微微点头,细长手指在斯惟云精巧水利图上划过,思虑片刻,问道:“记得日前信中曾与你商讨过,开山凿渠,支分壅水,穿定峤岭饶两州而过构想,你有没有想过?”
这数月来书信频繁,斯惟云自那日天机府中与卿尘笑谈算数到如今共商水利构建,早已深深为之折服,几乎凡事必与她商讨。俯身抽出另外张图纸,指给她看:“此法确可使壅水分流避开青、封两州。原本为平衡水量趋避洪峰,亦会在此设筑分水坝相连南北二渠调节江水,使之枯季不竭,涨季不溢。但北渠虽早已动工,却进程缓慢,只因定峤岭岩石坚硬,整个水道才开凿小半,即便日继夜赶也来不及。”
卿尘注目看察,而后笑笑:“殿下其实也希望你能设法筑成此渠,方才在堤上看到定峤岭那边直没停工,不是也言未发吗?”
斯惟云抚过手下图纸点头道:“殿下尽予临机专断之权,如此信任,又岂能辜负?壅江水坝绝不会耽搁行军大计,只可惜事到如今,恐怕难以两全其美。”
卿尘转身问道:“你对蜀中甚为熟悉呢。”
临山涉水,有不少征夫正在凿山穿渠,抬挑艰辛。自古以来,庶民所知政情不过,生死变迁无不是掌于当政者手中。这江畔近百万民众,有几人知道家园将毁,甚至性命堪危,他们不过是靠劳力养家糊口,期求丰年盛世,能安度生活。
在位者玩弄权术覆雨翻云
斯惟云神情悠远,似带着些怀念,却隐着深深痛惜:“自己便是封州鄄城人氏,此处民风淳朴风景怡人,是极美地方,加之物产富饶,年有丰余,若眼下这筑堰引渠构想完成,则蜀地水旱从人,便更不枉天府之国美称。”
“所以殿下才必取蜀中。”卿尘抬眼远望,别馆临江不远,耳边依稀传来江水浪声:“蜀中乃天下粮仓,至关重要,绝不容失。”
“知道。”斯惟云凝重答道,“可以只想个封州,殿下却要兼顾四域,所以并无怨言。”
卿尘自他清瘦脸上看到丝清远笃定,壮士断腕豪情在,令人佩服赞许:“水利乃农耕之本,农耕乃民之所倚,民生即是天下。你手中实是系着朝根本,待蜀中安澜,尚有沧浪江水患待整,殿下对你甚为倚重。至于青、封两州也已有安排,调百万之资重建两郡,或可略为补救吧。”
斯惟云疑惑看来,百万之资,即便是国库征调也要大费周折,卿尘却只是淡笑,不再多言。离开天都之前她已将莲妃所赠紫晶串珠交于莫不平,着冥衣楼暗备军资粮草以防战中不测,更要以此善后蜀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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