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天凌抬手接过,指下微微用力,封印应手碎裂。他抬手抖,金帛开展,龙纹朱墨,赫然是道早已拟好传位诏书:
“朕闻生死者物之大归,修短者人之常分,圣人达理,古无所逃。朕以寡德,祗承天命,励精理道,勤劳邦国,夙夜惟寅,罔敢自逸。焦劳成疾,弥国不廖,言念亲贤,可付国事。四皇子凌天钟睿哲,神授莫奇,仁孝厚德,深肖朕躬。朕之知子,无愧天下,必能嗣膺大业。中外庶僚,亦悉心辅翼,将相协力,共佐乃君……”
夜天凌面上始终毫无情绪,诏书在他指间缓缓收起,“多谢父皇。”他冷冷说道:“‘深肖朕躬’,儿臣想必没有让父皇失望。”
天帝看着眼前冷然酷似自己年轻时面容,慢慢道:“不错,你确实是朕儿子中最像朕个。”话音落地,他身子摇摇欲坠,脸色青白如死,突然猛地晃,便往后倒去。
孙仕疾步抢上前去将他扶住,大叫道:“皇上!”
缓缓抬头,俊面无波:“儿臣查知,今年三月,汐王派人暗中潜入莲池宫,内应定嫔,勒杀莲贵妃,事后买通御医造成自缢假象,欺瞒天听。想必父皇查知此事,亦不会让他活到明日。至于定嫔,今晚儿臣命人将她从千悯寺带入宫中,她亲眼目睹汐王谋逆事败,已经自尽谢罪。”
他话说到半,天帝脸上已然色变,待他全部说完,天帝神情间全是惨白,踉跄后退步,伸手扶住旁边高案才稳住身子。
夜天凌面无表情地跪在殿中,眼波静冷。
过好会儿,天帝脸上惊痛震怒皆落尽,突然盯着他徐徐笑道:“平身吧,你已加封九章亲王,却又替朕平叛安乱,屡立奇功,朕都想不出该如何封赏你。不如你自己说还想要什,朕看看能不能给。”
夜天凌长身而起,抬眸与天帝对视片刻。
天帝张张嘴,却什也再说不出来,只睁眼瞪视着上方精雕细琢朱梁画栋,嘴角居然分分强牵出僵硬笑容。
不知来自何处风穿入大殿,扬起帷幕深深。
没有人知道他看到什,没有人知道在这刻,他究竟以种怎样心情审视着这座宏伟雄壮大正宫,在这座他耗尽生心血宫殿中,他是否得到真正想要
殿中九莲灯漏水声隐约,时辰流逝,云珠转动,越显出四周静。他薄唇轻挑,淡声说道:“禀父皇,儿臣,想要这大正宫。”
短短数字,如层凉冰扩散,刹那封冻整座大殿,似连金光明烁灯火也被凝结在半空,四周静能听见心跳。
孙仕指尖冰凉微颤,心中如坠深渊,却见天帝广袖挥,“叮”地将什东西掷到离他不远处,“孙仕!给他!”
孙仕稳住心神,俯身捧起那对金铜铸成钥匙,往御案后走去。当他手触到温润黄花梨木时,心底突然恢复奇异平静。仿佛回到二十七年前那个夜晚,从光明走向黑暗,从黑暗走向光明,当在临界点踏出脚步,那种令人身心颤栗快感如电流般击中全身,而后,涌起片无边无际寂静。
他稳稳地将钥匙插入锁洞,锁钥碰撞出轻微声响。他取出个翡翠盘龙扁长玉盒,又用另把钥匙打开上面金锁,小心翼翼地捧出卷金章封印诏书,呈到夜天凌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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