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边士子中有个白衣黄衫年轻人,直是众人间最活跃个。这时仰饮尽杯中酒,酒壮胆色,在大家拥簇中铺纸蘸墨,牵袖挥毫,片刻间将篇指责都试政策文章挥而就,众人传看之下,纷纷叫好。
那人将笔掷,扬声道:“诸位同年,今年都试废经取仕,摒弃礼制,小弟实不敢苟同。你寒窗苦读,十年试,却遭逢这样不公平待遇,诸位若觉得小弟今天这篇告文写得有理,大家同去都试放榜宸文门前张贴起来,请朝廷给个公论,必使之上达天听,以陈谏言。”
众士子闻言而起,颇有呼百应之势。雅阁中坐在下6迁有些忍耐不住:“主上,不能任他们这闹下去,让过去约束下吧。”
眼前两人正是为解仕情微服出宫昊帝和皇后,都试这番调整必然在
春江水暖,远山吐翠,几痕堤带横陈。
楚堰江上轻舟画舫,穿梭如织,江水东西,往来南北,既有商贾侠客,亦有名士鸿儒。这几日正是三年度春闱都试,各州士子齐聚天都,登科应试,时风华云集。
楚江杏林是天都里大胜景,时逢春至,繁花锦绣如云似雪,连绵西山三十里,直至江畔。春闱收试之后,江上舟舫不断,游人比肩,锦衣雕鞍,笑语倜傥,几乎比金科放榜还要热闹。临江艘巨大石舫依山带水迎风,乃是登舟饮酒,遥看花林好去处,此时聚集着来自各地士子,船上寒喧之声此起彼伏。
都是同年参试应考,士子们呼朋引伴,落座品酒,不免便要说起今年都试。这个话题开,顿时高谈阔论沸沸扬扬,细听之下,其中竟有不少非议之辞。
今春都试反常例,重时策而轻经史,燮州士子卢纶以篇平实无华《南滇茶税考述》竟得以金榜题名,御笔钦点为金科状元,同榜探花梅羽先《平江水治说》更有诽经谤道之辞,十分惹人争议。这次都试因与历年惯例大相径庭,令不少人措手不及以至名落孙山,难免颇有微词。
应试士子大都是些年轻人,自负诗书满腹,你言语各抒己见,越说越是喧闹,再加上推杯换盏,酒助谈兴,渐渐竟要指责起朝政来。
隔着几转屏风,这石舫往里面便是分隔开来清阁雅室,其中间几面花窗正对着那些士子们聚集地方。窗前青帘半卷,点点筛进些阳光。素席清酒,落花片片,室内几人也都是普通文士打扮,但却显然不是今年应试士子。坐在张梨木低案之后人身着水天色素锦长衫,结银丝青玉带,身形颀长,神色清峻,正透过花窗遥看着那边人声鼎沸场面。他只是坐在那里,闲握杯酒,浑身上下却透着叫人不敢逼视尊严气度,目光淡定间仿佛尽览切,沉稳深邃有种掌控全局力量。
外面喧哗声音传到这里已经弱不少,但依旧听得清楚。坐在他身旁人边听着这纷纷议论,边抬手轻捻落在席前落蕊,腕上那道幽光冥亮墨色串珠晃而过,沉静夺目。
这人听会儿,突然笑道:“都说文人嘴最为刻薄,果然如此,让他们这说,如今这朝政混乱不堪,恐怕不出三年便要天下大乱。”
那青衫人笑笑,随意说句:“年少气盛,难免自以为是,也是人之常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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