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凤冠朝服,妆容端肃,在几名女官随侍下沿着白石御道步入武台殿,侧看过殿前正受责罚大臣,神色沉静。待到阶前,她轻敛襟带,盈盈拜下:“臣妾参见陛下。”
夜天凌冷肃神情略缓,亲手扶她:“皇后平身。”
卿尘却没有顺着他手起身,看看阶下,婉转说道:“臣妾尝闻,自古刑不上大夫。今有朝臣当庭受责,臣妾实不忍相见,恳请陛下先宽恕他们。”
夜天凌手上僵,垂眸见那九翟四凤冠上翠钿柔静,衔珠低垂,卿尘这样跪拜在身前,明红鸾衣长襟铺展身后,纹丝不动,不折不扣是个贞静贤淑正宫娘娘。他冷冷收回手:“你也是来劝朕?”
卿尘抬头道:“臣妾听说陛下欲开启穆帝寝陵,如此来,岂不惊动穆帝灵宫?想必太后泉下有知也是不忍。陛下仁孝,定不会令穆帝与太后难安。朝臣纵言辞激烈些,陛下罚也罚过,便不要继续追究吧。”
“陛下能开天下士人之言,何以独不听臣之谏?臣今日以死谏言,以正天听!”说罢返身就撞往廊柱上,若不是内侍拦得及时,当真就要血溅朝堂。
这来激起在场大臣们同心之气,纷纷趋前跪奏,言辞激烈。却谁也没有料到,向宽仁皇上当场震怒,即刻下令架出为两名大臣廷前笞责,命众臣出殿观刑,再有敢言此事者便按此例,严惩不赦。
“陛下此举有悖礼制,臣窃恐社稷危乱,为陛下忧之……”秦国公话未说完,便见皇上龙袖重重甩:“带下去!”
立刻有两名内侍上前将秦国公架起来,群臣大惊,旁边长定侯连忙叩苦劝道:“陛下开恩,秦国公元老之臣,年事已高,岂能承受得这笞杖重责?”
众人边求情,秦国公却边仍是死谏,“不以礼法,国之将危,臣死不足惜,还请陛下以国为重!”
夜天凌眸心清寂色泽无声沉下,仿佛整个寒秋深凉都敛在其中,“那太后与穆帝合葬事,你也反对?”
卿尘道:“臣妾确实以为不妥。”说这话时候她与夜天凌两两对视,细
皇上平素对这些元老重臣礼遇有加,今天却像是动真怒,目视前方,眼角也不曾往下瞥下,那副神情绝然坚冷,无端令人心寒。
湛王在旁看得透彻,这段时间整顿亏空,皇上手段之利落,决心之坚定,行事之彻底,让朝中不少人闻风自危。今天这些大臣中有些确是食古不化,抱着礼法不放,却有更多是妄图借此生事,搅乱朝局。皇上今天反往日从谏如流做法,甚至不惜行廷杖之举,显然是心中有数,有意为之。面对这些仕族阀门、皇亲公侯,想要将亏空顺利查下去,必要有雷霆手段慑服朝堂。所以对于皇上冷酷行事,他不能劝。
但他身边灝王性情仁和,眼见情势愈演愈烈,终于忍不住上前劝道:“陛下,朝事有异议,大臣劝谏并无过错,即便所言不当,也应宽以待之。陛下此举,恐使今后谏官畏言,群臣缄口,还请陛下多加斟酌。”
湛王眉梢轻微紧,随即扭头看向皇上,只见皇上眼中掠过丝不易察觉微澜。这时忽听殿前内侍亮声禀道:“皇后驾到!”
晏奚心中大喜,湛王也暗中松口气,这场风波闹得太大也不行,也只有皇后能从中缓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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