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汤炖好,晚餐可以吃啦。”多莉丝端着盆浓汤走出厨房,摆在客厅矮桌上。
“……麻烦你。”阿琪玛将张坐垫递给对方,自己也在桌边坐下来。
两菜汤,全是以蘑菇为主料——这种被称作鸟吻菇西境特产,有着极佳肥厚口感与香浓汁水,无需多余调料,只要撒上些盐末,不管何种做法都美味可口。但她也清楚,这实际上是无冬城里最便宜食材,其价格跟小麦不相上下。
“嘿嘿,趁着市场清摊甩卖,买大堆蘑菇屯在房里,”多莉丝开心道,“今年冬天就算断粮,这些蘑菇也应该够们撑到开春。虽说放久味道会没那鲜美,不过至少能填饱肚子。”
阿琪玛舀起勺汤汁,在火光映照下,汤面上飘荡点点油花折射出金灿灿光泽,显得颇为诱人。送进嘴里,饱满鲜香顿时填满她口腔,并顺着热滚滚汤水路流进肚子里,令整个腹部都温热起来。
屋子里炉火熊熊燃烧,将半边地板映得通红。
听着木柴噼啪声,再望着窗外呼啸北风与飘雪,阿琪玛感到浑身都充满暖意。或许是孩提时期常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所留下后遗症,平时到冬天,她双手便会生出冻疮、开裂蜕皮,迁往沉睡岛后也没有好转,反而因为长期接触咸腥海水,变得更加严重。
而现在,她手指上只有浅浅几道豁口,不见血丝,也感受不到疼痛——尽管比起流浪乞讨时所吃到苦头,冻伤之疮并非无法忍受,但谁也不会嫌弃痛苦更少些。这种全身舒畅体验,她几乎都快要忘却。
无冬城居住环境确实具有难以言喻魔力,哪怕是再常见不过住所,都和其他城镇有着极大差别。
例如这栋砖房,墙体两面都刷有厚厚砂浆,窗户每个角落都与砖石紧密相连,即使外面风雪再大,室内也不会受到多少影响,否则单靠座壁炉很难维持住足够温度。换作是金穗城普通住宅,此刻恐怕已是四处漏风,门窗啸叫。
依旧是无可挑剔味道,可她却没有往昔胃口。
只喝两勺,阿琪玛便放下手中小碗。
“怎?”多莉丝很快察觉到她异样。
“在想……那天决定是不是错,”沉默许久,阿琪玛才低声道,“离开这里本应该只是个人打算,现在却让大家和久别重逢亲人失去过更好日子机会。如果白梨她们没有脱离沉睡魔咒,此刻或许已经住上带暖气大房子,而不是好几个人挤在间小房屋中,
另外壁炉内还砌有孔道,可以将部分热量导入隔壁卧室床下,待到夜深熄火时,床铺也基本是暖烘烘。
而这仅仅是她发现小部分。诸如类似细节,无冬城里到处都是,住时间越久,其感受便越深——有时候阿琪玛甚至忍不住会怀疑,这座城市不是因为人们需要落足此地才建立。
它是为享受而诞生乐园。
至于为什要建在受邪月波及最严重西境,则是考虑到对比强烈缘故:在四季如春之地所感受到暖意,显然不如冰天雪地下温暖那令人印象深刻。越是不可能事,达成之时才越值得称道。
有那片刻,她自己差点都相信这个想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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