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，他倒很记得她，因向她看
眼。阿宝时心虚，怕他和她攀谈起来，要是问起顾家现在搬到什
地方去，万倒说得前言不对后语。她只把头低着，装作不认识他，径自上楼去。
那男仆把世钧引到客厅里去，把电灯开。这客厅非常大，布置得也极华丽，但是这地方好象不大有人来似
，说话都有回声。热水汀烧得很旺，世钧坐下来便掏出手帕来擦汗。那男仆出去会，又送茶进来，搁在他面前张矮桌上。世钧见是两杯茶，再抬起眼来看，原来曼璐已经进来，从房间另头远远走来，她穿著件黑色长旗袍，袍叉里露出水钻镶边黑绸长裤，踏在那藕灰丝绒大地毯上面，悄无声息走过来。世钧觉得他上次看见她时候，好象不是这样瘦，两个眼眶都深深陷进去，在灯影中看去，两只眼
睛简直陷成个两个窟窿。脸上经过化妆，自是红红白白，也不知怎，却使世钧想起"红粉骷髅"四个字，单就字面上讲，应当是有点像她脸型。
他从来没和她这样女人周旋过，本就有点慌张，因站起身来，向她深深点头，没等她走到跟前，就急于申明来意，道："对不起，来打搅祝太太──刚才
去找曼桢，他们全家都搬走。他们现在不知搬到哪儿去？"曼璐只是笑着"嗯，嗯"答应着，因道："沈先生坐。喝点茶。"她先坐下来。世钧早就注意到，她手里拿着个小纸包，他不禁向那纸包连看两眼，却猜不出是什东西，也不像是信件。他在她对面坐下来，曼璐便把那纸包拆开，里面另是层银皮纸，再把那银皮纸小包打开来，拿出只红宝戒指。世钧看见那戒指，不由得心中颤抖下，也说不出是何感想。曼璐把戒指递过来，笑道："曼桢倒是料到，她说沈先生也许会来找。她叫把这个交给你。"世钧想道："这就是她给回信吗？"他机械地接过来，可是同时就又想着："这戒指不是早已还？当时还，当她面就扔字纸篓里，怎这时候倒又拿来还？这又不是什贵重东西，假使非还不可，就是寄给也行，也不必这样郑重其事，还要她姊姊亲手转交，不是诚心气吗？她不是这样人哪，倒不相信，难道个人变心，就整个人都变？"
他默然会，便道："那她现在不在上海？还是想当面跟她谈谈。"曼璐却望着他笑笑，然后慢吞吞说道："那看也不必吧？"世钧顿顿，便红着脸问道："她是不是结婚？"曼璐脸色动动，可是并没有立刻回答。世钧便又微笑道："是不是跟张豫瑾结婚？"曼璐端起茶杯来抿口。她本来是抱着随机应变态度，虽然知道世钧对豫瑾是很疑心，她倒也不敢口咬定说曼桢是嫁豫瑾，因为这种谎话是很容易对穿，但是看这情形，要是不这样说，料想他也不肯死心。她端着茶杯，在杯沿上凝视着他，因笑道："你既然知道，也用不着细说。"世钧其实到她这儿来时候也就没有存着多少希望，但是听这话，依旧觉得轰然声，人都呆住，个字也说不出来。隔有会工夫，他很仓卒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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