趟,去和她道别,但是究竟是不大熟悉人家,冒冒失失地跑去似乎不大好,因此直拖延着,也没有去。
这天,他忽然在无意中看见曼桢那边开着扇窗户,两条毛巾也换个位置,彷佛新洗过,又晾上。他想着她定是回来。他马上走下楼去,到对门去找她。
他来过两次,那二房东已经认识他,便不加阻止,让他自己走上楼去。曼桢正在那里扫地擦桌子,她这些日子没回家,灰尘积得厚厚。豫瑾带笑在那开着房门上敲两下,曼桢抬头看见是他,在最初-那间她脸上似乎有层阴影掠过,她好象不愿意他来似,但是豫瑾认为这大概是他种错觉。
他走进去笑道:"好久不看见。那小孩好没有?"曼桢笑道:"好。也没来给你道喜,你太太现在已经出院吧?是个男孩子还是女孩子?"豫瑾笑道:"是个女孩子。蓉珍已经出来个礼拜,们明天就打算回去。"曼桢嗳呀声道:"就要走啦?"她拿抹布在椅子上擦把,让豫瑾坐下。豫瑾坐下来笑道:"明天就要走,下次又不知什时候才见得着,所以今天无论如何要来看看你,跟你多谈谈。"他定要在动身前再和她见次面,也是因为她上次曾经表示过,她有许多话要告诉他,听她口气彷佛有什隐痛似。但是这时候曼桢倒又懊悔她对他说过那样话。她现在已经决定要嫁给鸿才,从前那些事当然也不必提。
桌上已经擦得很干净,她又还拿抹布在桌上无意识地揩来揩去。揩半天,又去伏在窗口抖掉抹布上灰。本来是条破旧粉红色包头纱巾,她拿它做抹布。两只手拎着它在窗外抖灰,那红纱在夕阳与微风中懒洋洋地飘着。下午天气非常好。
豫瑾等候会,不见她开口,便笑道:"你上次不是说有好些事要告诉?"曼桢道:"是,不过后来想想,又不想再提起那些事。"豫瑾以为她是怕提起来徒然引起伤感,他顿顿,方道:"说说也许心里还痛快些。"曼桢依旧不作声。豫瑾沉默会,又道:"这次来,是觉得你兴致不大好,跟从前很两样。"他虽然说得这样轻描淡写,说这话时候却是带着种感慨口吻。
曼桢不觉打个寒噤。他看见她就看得出来她是叠经刺激,整个人已经破碎不堪?她向以为她至少外貌还算镇静。她望着豫瑾微笑着说道:"你觉得完全变个人吧?"豫瑾迟疑下,方道:"外貌并没有改变,不过总觉得……"从前他总认为她是最有朝气,她个性也有它沉毅面,门老幼都倚赖着她生活,她好象还余勇可贾似,保留着种闲静风度。这次见面,她却是那样神情萧索,而且有点恍恍惚惚。仅仅是生活压迫决不会使她变得这样厉害。他相信那还是因为沉世钧缘故。中间不知道出些什变故,使他们不能有始有终。她既然不愿意说,豫瑾当然也不便去问她。
他只能恳切地对她说:"又不在此地,你明天常常给写信好不好?说老实话,看你现在这样,倒是真有点不放心。"他越是这样关切,曼桢倒反而阵心酸,再也止不住自己,顿时泪如雨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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